分說的將沉璧按坐回原位:“我去去就來,不會耽誤你很久。”
“我不是這意思,” 沉璧壓低聲音,偷偷問道:“鄭伯,你那客人是不愛說話,還是……不能說話?”
“這……”鄭伯愕然的看了男子一眼,隨即面露難色道:“我也不及細問,回頭再說罷。”
那男子對兩人的私語毫不上心,他解開蓑笠靠坐在火塘邊,伸展著兩條長腿,開始眯眼打盹。
鄭伯掩好門,屋子裡又重回冷清。沉璧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放下芋頭,順手從果盤中揀出一隻黃燦燦的大橘子捂進火塘,又挪過一盤瓜子。
瓜子是木木紅茶坊榮譽出品的,小翠精挑細選的葵花籽粒粒飽滿,徐飛不但佐料放得全,炒得也格外賣力,遠遠聞著就噴香。沉璧將剝好的瓜子仁碼放得整整齊齊,她喜歡累積到一定數量再往嘴裡送,既打發時間又最為解饞。
乾燥的瓜子殼發出悉索脆響,男子蜷腿動了動,沉璧正剝得起勁,胳膊肘將盤子往他那頭推了推:“你要不要來點?可香了!”
許是連夜奔波的緣故,男子精神不大好,膚色略顯幹黃,兩片薄薄的嘴唇;也是血色極淡,橫豎不過三十的年紀,卻頗顯老態。好在他並沒有把沉璧當空氣,唇角微微一挑,搖頭。
“那就等橘子溫熱了潤潤喉,雪地裡趕路肯定很累。你這次不妨說服鄭伯一起回嘉興,老人還是希望有人陪的,雖說遠親不如近鄰,可你看鄭伯見到你多高興,連話都說不完整。他其實很喜歡聊天的……”
沉璧自顧自的滔滔不絕,小臉被火烤得紅撲撲的,彷彿還冒著熱氣,橘皮的清香一點點瀰漫開來。
假寐的男子笑意加深,他悄然掀開眼簾,眸光流轉間,傾瀉出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繾綣。
不知不覺,沉璧面前的瓜子仁已堆成一座小山,她得意的拍去沾上衣襟的碎屑,彎腰去火塘掏橘子,呲牙甩手的掏出橘子瓤後,大方的掰了一半給對方。
“好吃……”甜軟多汁的橘肉讓沉璧讚不絕口,她抬頭卻見那男子還在笨手笨腳的剔筋,忙制止道:“別剔了,不然會酸的,留著橘絡還能清火,你先嚐嘗麼。”
在沉璧的微笑鼓勵下,男子依言而行,眉頭漸漸舒展。吃完橘子,他似乎還意猶未盡,咂咂嘴,不請自來的朝沉璧奮鬥了半天的勞動成果伸出手。
“我的……早餐……”沉璧反應慢了半拍,面前的小山頓時缺了一個豁口,她來不及心疼,男子大手一掃,山丘立馬夷為平地。沉璧再顧不上禮讓,她搶著將剩餘的零星幾粒護住,忿忿嘀咕:“你想吃為什麼不自己動手?”
男子被沉璧的舉動逗樂了,他故意將滿嘴瓜子仁嚼得嘎嘣響,末了啜一口清茶,回味無窮的神情直氣得沉璧乾瞪眼。玩笑夠了,他才抓起一把瓜子,雙手交握,不疾不徐的揉搓,細碎的瓜子殼從指縫間撲簌而下。不出片刻,他攤開掌心,數十粒圓胖的瓜子仁乾乾淨淨的躺在那裡,泛著誘人的珍珠光澤。
沉璧睜大眼,愣是沒看出他使的什麼怪招法,反倒被他深遠莫測的笑容所迷惑,傻傻張嘴,挨個吃下他遞來的瓜子仁。
梅蕊初露
鄭伯繞著橫貫小鎮南北的十里塘轉悠了兩個來回,再進門時,直接懷疑自己不慎患了雪盲。武霸天下卻從不輕易顯山露水的少主居然正在用玄宗絕學之一的分筋錯骨手給瓜子去殼。
他使勁揉揉眼,看到的仍是那副景象——桌上的小碗裡,瓜子仁堆冒了尖,沉璧揮舞著小勺吃得喜笑顏開,而少主表現出的心滿意足竟絲毫不亞於當年在玄宗密室得承門主之位的那一刻。
桓宇沒說錯,少主在南淮歷經大劫後,性情果然變了不少。他從前哪有對女人患得患失的時候,唯獨對沉璧,明擺著喜歡又死不承認,其後果便是回燕京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