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的好,誰都能看出來,但那種好就像是兄長對待小妹。
沉璧並不希望如此。
“你想學輕功?”韓青墨不著痕跡的轉開話題。
無人應答。
沉璧正為著一點小心思糾結,壓根沒聽到。
韓青墨等了半天,忍不住側首看去。
斜陽入山,似乎隨時都會帶走最後一抹天光,路邊人家早早點亮了燈籠,朦朧微光傾灑而下。身邊的女孩蓮步輕移,碧縐衣裙迎風翩躚。她的頭髮較前陣子長了些,髮梢柔軟的熨帖在頸間,泛起溫暖的亞麻色,襯得一張白淨的小臉更顯玲瓏剔透。只是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麼,一副魂遊天外狀。
原本是在走路,可其中一個走神,另一個不看路,這就難免出點小差錯。
當沉璧察覺到腳下多了障礙物時,身體已呈45度前傾狀態。
“啊啊啊,誰家丟了紡錘啊……”
亡羊補牢的一嗓子沒喊完,“咚”的一聲,人已五體投地,換作神仙施救也措手不及,何況韓青墨還不是神仙。等他反應過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地上撈起沉璧。
沉璧很想維持形象來著,比如學臺言劇女主藉助淚眼攻勢一邊對男主猛放電一邊楚楚可憐的安慰對方說,沒事我真沒事兒,你千萬別擔心。可沉璧做不到,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本能的抱著倒黴的膝蓋蹦躂得像只小蝦米。
“疼啊……破皮了,肯定破了……”
“讓我看看。”韓青墨一驚之下也失了冷靜,強行拉開她的手檢查傷勢。
帶著清雅淡香的衣袖從臉側拂過,沉璧愣了愣,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四周倏然安靜下來。
韓青墨的動作嘎然而止,他隨即意識到沉璧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妹妹,未經同意就扒拉姑娘家的袖子怎麼看都像輕浮之徒。微窘之下,抬眼卻見沉璧茫然的瞧著他,一雙水瞳霧濛濛的,顯得有些不明所以。就這麼對望了好一會,他忽然笑起來:“想學輕功得慢慢來,照你這麼個飛法可不成……起來走幾步試試。”
沉璧依言乖乖起身,舒展舒展筋骨,磕青的胳膊腿兒不那麼痛了,這才想起韓青墨的打趣,回頭扁扁嘴:“不都怪你麼,我本來還在琢磨著要不要拜師學藝,你倒好,提前就讓我把大禮給行上了。好在我要求也不高,以後再遇上這情況,能讓我不要摔得那麼重就成。”
韓青墨髮現自己只要和沉璧在一起,平日控制得當的情緒就開始不聽使喚,他其實很想一直笑下去,但他最終只是走到沉璧跟前,輕聲說:“那你跟在我後邊走吧。”
夜色不經意的瀰漫開來,穿行在萬家燈火中的背影孑然挺拔,紅塵渺渺,漸行漸遠。
沉璧緊跨幾步,趕在韓青墨停下等她之前,輕輕握住袍袖下的手。
“我……路太黑,怕摔跤。”沉璧到底心虛,畫蛇添足的編出個拙劣理由。
小巷盡頭的燈籠串此起彼伏,光影交疊,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或者,誰也不好意思去看誰。
被沉璧握住的那隻手帶著薄薄的涼意,指尖微微蜷緊,將冒失闖進的來客呵護在掌心。
清風遙送夜來香,落花有意。
金蘭結義
程懷瑜趕來玉樓春的時候,沉璧剛打發走點單的小二,左右沒尋著空杯子,於是將自己沒喝的茶水推給他。
“看上去心情不錯麼?”程懷瑜倒也不推辭。
“那是……替你高興啊,本姑娘好不容易養成節省晚飯的習慣,算是為這頓豁出去了,青墨,我好像忘了要一份龍鬚酥,這玩意好吃麼?”
韓青墨但笑不語,從進門到現在,沉璧翻選單的興奮勁就像面對一大堆玩具的孩子,找新鮮的成分多於食慾,等那一大桌菜上來,她能往每隻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