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還不錯,你嚐嚐。”韓青墨笑著給沉璧舀了碗湯,自己端起方才剩下的,一邊小口喝著,一邊思索如何接下小翠的話。
沉璧才沾了沾碗沿便抬起頭來,觀察了韓青墨好一會,忽然問道:“你服用解藥後,真的好多了嗎?”
“你都問過好多次了,卻又不信我說的。”韓青墨無奈道:“你看我像是有問題的樣子嗎?”
“看起來不大像。”沉璧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攪動著碗裡的湯。
燭光給女孩的側影蒙上一層淡淡的華暈,使她的面板看上去如同上過釉的陶瓷,瑩白細膩。長長的睫毛掩去一雙靈秀的瞳仁,間或輕顫,如同開合的蝶翼。韓青墨的意識漸漸恍惚,記憶中,這對蝶翼曾經輕掃過他的臉,而她的唇比蝶翼更柔軟,她說,蓋個章,誰都不許反悔。彼時的他雖並不很懂情愛之事,但覺能見她笑一笑,比劍術又進了一層還歡喜。她在他眼中,嬌嫩得堪比初生花蕾,而他的人生註定風雨飄搖,他害怕自己不能帶給她幸福。他想,一生一世的守護,大約比相濡以沫更容易。直到後來,他隱約發覺自己錯了,也只好任由命運的安排一路錯下去,至少,她經歷的甜酸苦辣,還有他作陪。
他定了定神,開始勸慰沉璧:“你有什麼不痛快,不妨對懷瑜直說。這樣自個悶著苦惱,恐怕更令他擔心。”
“可我不能逼他,假如將我換作他,我也拿不出好法子。”
“車到山前必有路,懷瑜一直都很盡力,他的事情,他自己會處理好。你只需安下心來,相信他,等他兌現承諾。”
“我理解他的負疚。”沉璧似乎不為所動,她慢慢的說:“對一個人付出過真心,無論結果如何,最終仍會希望那個人得到幸福。倘若未能如願,心中便會留下一個結,總想做些什麼來彌補。”
“所謂彌補,都是自欺欺人的說法。這世上,未見有誰離了誰便活不下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懷瑜肯定比你明白。”
“青墨,我不是在說他。”沉璧笑著笑著,不覺紅了眼圈,她柔聲道:“你看不見雞湯冒氣,是因為湯麵上浮著很厚的一層油,實際上,湯還很燙。”
韓青墨愣了半晌,幾度張嘴,始終不知該怎麼掩飾,只得作罷。隨遇而安如他,第一次真正為遊笑愁給他種的勞什子毒而苦惱。
“青墨,對不起……當初,是我的任性害了你。”忍了好久的一句道歉,終於說出口。只因那像極了林楠的一抹笑,她便將自己的執念強加到他身上,令他進退兩難,才會答應遊笑愁的荒謬條件。他的決然離去,對她而言,算是一場失意,卻到此時,方知他失去的遠勝於她。她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彌補。
“我從沒有反悔的念頭。”韓青墨沉默良久,緩緩說道:“即使現在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很可能還會堅持原來的路。你並不曾負我,而是我自問做不了那個能與你‘死生契闊’的人,所以,我希望把你的手交給‘與子偕老’的他——他必然與我不一樣,他能夠全心全意對你,並且將你奉為生命中最大的意義。但你或許不懂,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心,也是他人所不能及的……我很滿足。”他頓了頓:“當然,如果我的存在會帶給你困擾,你直說無妨,我可以……”
“你可以落井下石,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又一次拋棄我?”沉璧接過話去,一臉小幽怨將對方煞得目瞪口呆。
感動,藏在心底。情緣錯落,終成落花的美麗,餘香滑過掌心,留下潔白痕跡。
“青墨,謝謝你。”
他微笑不語,示意沉璧喝完涼好的湯,方才說道:“懷瑜最近可能要去一趟長安,我找個理由,讓你和他一起吧。無論如何,你不能因為別人而矇蔽了自己原本的心,他是值得託付終身的。”
湯碗裡的濛濛熱氣薰得沉璧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