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短命皇帝還差不多!自你嫁入程府與他同飲共食,便一道中了我下的萬魔散,倘若沒有慕容軒豁出半條命為你解毒,現今你恐怕連骨頭都化成了灰。而他,”程競陽輕蔑的笑道:“待我登基,自然會將解藥一點點施於他,好歹緩上幾個年頭,否則,便裝得不太像了。”
恐懼到極點,反倒釋然,恆靜的心,卻又因了程競陽的話而生波瀾。沉璧這才知道,自己當年並非得了什麼重病,慕容軒絕口不提,是因為欠下的這份情她根本還不起,而懷瑜那一晚也並沒有騙自己。
“他這脾氣,倒和你母親當年有些像,冥頑不靈。不過,也幸虧他還有個弱點。”王位唾手可得,程競陽有些得意忘形。
“你是懷瑜的親生父親嗎?”沉璧狀似無意的拂了拂袖子,露出一截皓腕。陽光柔和,腕帶上的淺銀流雲似在緩緩浮動。
“怎麼,你希望是?”
“我希望不是,他這一世最大的錯,便是有了你這樣的父親。”
“哈,哈哈……”程競陽仰天大笑:“只可惜……”
沉璧飛快揚手,她比誰都清楚,袖箭一旦反向發出,她自己也躲不過。但是,興許能救下懷瑜。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笑聲嘎然而止。
一根竹枝攜了勁風,悄無聲響的穿過程競陽的眉心。
程競陽最終可惜什麼?再也沒人知道。
韓青墨縱身躍下房梁,一腳將他的屍身踢開,不讓血汙沾染到沉璧。
“懷瑜的解藥,我已經幫他拿到了。你就算不顧念自己,也該顧念孩子,都快做母親的人了,還有誰,比你自己來得更重要?”他心疼的輕聲責備。
沉璧難以置信的望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韓青墨,一層霧氣迅速浮上眼眶,沒等他再說什麼,她將臉深深埋進他懷裡。
懷瑜在她身邊停了停,繞過她,走向程競陽。他屈膝跪下,伸手覆上那雙猶瞪天空的眼睛,緩緩推合。粘稠的血順著指尖滴落,他脫下龍袍裹住僵硬的屍身,茫然的注視了很久,直到韓青墨過來扶起他。
“懷瑜,都結束了。”
他笑了笑,轉過身,似有溫熱的液體悄然滑過眼角。
一生愛恨因誰而起,憑誰謝幕,失去的,再也找不回,能稱之為結束嗎?
沉璧搬進長樂宮,韓青墨也留在了長樂宮。
據傳,賢王巡視北關的這些時日,萬歲爺囤下堆積如山的軍國大事等著他一同商議。能與萬歲爺同室就寢同桌用膳的殊榮,令在朝的文武百官們頗為眼紅。有高人預測,此事將重新劃分南淮政局,引發新一輪的朝臣幫派劃分,並進而影響到後宮的權力制衡……
不過,還是小翠的見解最為樸實,她說,韓公子是充當了和事佬。
熟悉懷瑜和沉璧雙方性子的人都知道,著實不容易,並且吃力不討好。
江山在握,美人在抱,舍誰?取誰?
其實,答案早已瞭然於胸,不願承認,不願挑明。
忙碌成了逃避的最好藉口。
懷瑜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放不了手,卻也沒有更好的方法能探進沉璧的心。她彷彿還是在意他的,否則便不會在緊要關頭捨身相救,可她對他的冷淡和疏離,也未加任何掩飾。柔情無處可表,唯有選擇將之埋藏心底,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對沉璧的態度,他開始希望自己能少在意她一點點,這樣,便不會全然被她左右。
他害怕被人左右,因為那樣代表著無力和軟弱。
對她越好,迷失得就越徹底,偶爾換來的一絲溫存,心都快要被融化掉。
可他明白,她不會真正原諒他。程競陽死了,她恨的人,便只剩了他。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有多少次對著韓青墨巧笑嫣然,而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