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暗,行人越來越多。
小姑娘已是站累了,蹲在道上,頭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顧浩軒笑著搖搖頭,抱她起來。
豈料小姑娘的頭剛捱了他的臉,就皺眉瞪眼:“叔叔的鬍子好討厭!”
他一怔,自雪嫣走後,他已經三年沒有理過鬍子了……
“你叫什麼名字?”
“雨兒……”
“幾歲了?”
“娘說再過七天我就三歲了……”
直過了酉時,官差方匆匆尋來。
雨兒被抱走時睡得正香,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襟,竟讓他也生出幾分戀戀不捨。
看著官差抱著雨兒遠去的身影,再看看衣襟上皺巴巴的油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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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程雪嫣給睡得迷迷糊糊的雨兒脫衣服時,發現她的拳頭攥得緊緊的。
雨兒睜開朦朧的睡眼,將手掌展開……竟是一隻黃蠟小龜!
“哪來的?”程雪嫣記得今日並未給她買這東西:“我不是告訴你不經允許不要拿別人的東西嗎?”
“不是,不是……”雨兒焦急的搖頭:“是叔叔給買的。雨兒見娘喜歡,就讓叔叔買……”
“什麼叔叔?哪個叔叔?”
“就是陪雨兒找孃的叔叔,叔叔可好了……”
“不是告訴你……”
“雨兒有禮物送娘,娘送什麼禮物給雨兒?”雨兒非常狡猾的打斷了她的責備。
“你想要什麼?”
雨兒眨眨眼,蹦到地上開啟程雪嫣的妝奩,從最底層拿了樣東西就蹦上床:“娘給雨兒戴上……”
程雪嫣長睫一抖……竟是那條並蒂蓮手鍊……
……按住他的手,從枕下取出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鍊系在自己腕上:“天下只這兩條,你要我拿去賣給哪個?”
兩朵紅蓮相依相偎,仿若並蒂而生……
“怎麼……揀了這個?”她忽的喉頭乾澀。
“娘,戴嘛,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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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兒摸著那酒紅色的手鍊,滿意的睡著了。
夜沉寂,蟲低吟。
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要一睜眼,就能看到擱在床頭小几上的黃蠟小龜。
……“三閒將在軒逸齋日夜靜候,等待‘龜’來……”
等待“龜”來……等待“龜”來……
唉,今天是怎麼了?
三年來,她從沒有打聽過他的訊息,程準懷倒是想向她透漏一些,可每一開口,便被她拿話岔了過去,唯一不得不知道的,就是顧騫官復原職,一家人重新搬回了顧府。
他怎樣,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她只恨沒有一把能夠剜除記憶的刀子,否則就不會……
就不會怎樣?
痛苦嗎?
已經三年了,竟然還會這般輕而易舉的勾起她的憤怒,將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掀翻了一地,鋒利尖銳,頃刻間就將她凌遲得體無完膚……
她捂住炸痛的胸口艱難的吸了一口氣,一把抓起小龜,開啟窗子便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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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像種田文般靜靜的流淌,節日不過是平淡生活中的一個標誌,一個點綴。
中元、下元一過,便是重陽了。
對於程府而言,重陽因為要辦“擺金盞”而比其他節日隆重許多,僅次於春節,而今年的“擺金盞”要更為熱鬧。往年只是在馨園展示各種名貴菊花,今年則是佔據了所有的園子,整個程府陷入了花海。往年,官貴名士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