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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在踏進那高門檻的瞬間,一股溫涼的風從大扇的紅稜雕花長窗吹入,吹得鮫綃團紗的落地帷簾水波般動盪,於絲絲縷縷間透出沁人心脾的甜香。
這香氣……眼前不禁又閃過那謫仙般的人,聽音樓……甜香……淡吻……
當她木木然隨著赭衣太監走入,當那落地帷幕微搖現出裡面那一襲白衣負手而立之人時,她險些叫出那個名字。
卻也只是一瞬的恍惚,當簾幔歸於靜止,當那人微轉了身子於眼角邪魅又尊貴的看向她時……不知是放心還是失望,指尖沁出一層薄汗。
“給皇上請安。”
宇文寒星怠慢的擺擺手,赭衣太監無聲退下。
卻是沒有叫她平身,她只得保持這艱難的姿勢,偷眼四處打量。
無人……無人……無人……只有他……她……
心下慌亂。
當然,她還沒有自戀到認為只要是個男人見了她就不能自拔的地步,可是為什麼自關雎館到程府來了這麼多人卻單單要召見她?在她的印象裡,自古以來的皇上都是好色之徒,否則哪來的三宮六院?而這些偏偏還被禮教曆法支援縱容。皇上,是這個時空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不容違逆,他莫名其妙的只召見她一人,誰知道安的什麼心思?她沒法不往壞處想,萬一他提出什麼非分要求……她若是不應,是不是也要被拖去暴室?
她很佩服許多作品中描寫的能於瞬間扭轉乾坤不傷分毫的智者,不像她現在腦子是一團漿糊,只想著什麼“從”與“不從”,雖然皇上至今未發一言,她卻遏制不住的往不純潔的方面想,到頭來竟不知是恐懼還是渴望……他帥得一塌糊塗,或許“從了”也不算吃虧,萬一經此一事寵冠六宮……天啊,她在想什麼啊?
“我皇兄可還好?”一個聲音輕飄飄的砸了下來,竟是與馨月公主的提問一模一樣。
她猛的抬起頭,卻見他拿著根象牙管毛筆在手中把玩。
乳白的筆管在他指間靈活轉動,她不由得就想起與那個春夜,紫香居那人手上的玉笛在輕盈旋轉中牽引一線月輝……
忽的,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明朗起來。
皇兄……
……“姑娘有所不知,”碧彤撇撇嘴:“先帝當年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十二歲就夭折了,只剩下一對雙生子,聽說因為立儲的事二人生了間隙,現在在位的是三皇子,如果二皇子廣陵王利用帶兵出戰的機會……”
……“天神的兒子就守在花旁,一直守著,竟忘記了歲月的流逝,忘了自己是天神之子,甚至有一天,天神要召他回去繼承王位,他都放棄了……”
王位……二皇子……皇兄……二皇兄……況……
腦子嗡嗡作響,也不知是過度驚訝所致還因了窗扇的風輪轉動,以至於皇上又說了什麼她根本就沒聽清,只隱約拾得一句輕飄飄的話,似是感嘆:“……我那驕傲的皇兄啊……”
“……打小他就是這樣,喜歡什麼也不說,只在心裡惦著。朕如今就想看看那個讓他寧肯放棄皇位也要守著的女子到底是怎樣一個驚世駭俗的人物……”
一隻手伸至面前,同那人一樣修長優美,只是上面缺了道月牙形的印記……
見她無任何反應,他一聲輕笑,扶她起來。
他的手竟也是溫涼的……原來那熟悉的甜香是龍涎香之氣……
“朕見過你,只不過隔著幾層簾幔看不甚清楚,後來又被玉狐狸一鬧……”
是屏開雀選那日?他就是那個貴客?
“不過雖只一眼,朕便明白了皇兄的心思。你……的確讓人過目不忘……”
他目光灼灼,似要望進她的心裡,弄得她沒來由的緊張,卻又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