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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待細細研究,那雪蓮卻飄然遠去。
程府上下已經堆擠在門口,在兵士的推搡下哭叫連連。
杜覓珍彷彿事不關己般,靠牆而立,目光滯澀。湯凡柔母女站在他身邊,相對而泣。
曲樂瑤的屍身亦被簡單蓋了條布橫在一側,程倉翼正默不作聲的守在一旁。
程準賀撲上來,滿面驚惶:“大侄女,聽說要滿門抄斬,可是真的?”
程雪嫣面色沉靜,只看向哥哥,但見他衣衫雖然破碎,胳膊亦無力的垂在身側,卻是神色堅定毫無懼色。
“我會有辦法的……”她默默道。
一旁聒噪的程準賀沒聽清,愣愣問了句:“大侄女,你說什麼?”
“我會有辦法的!”
若說剛剛那聲只是在安慰別人,這一句則是立了破釜沉舟之志。
“對,去找菡妃!”湯凡柔眼睛一亮:“她最近很受寵愛,已被封為貴妃,只要她肯對皇上說一句……”
想到上次進宮時梁沛菡的冷漠,皇上中毒時她的猜忌瘋狂……程雪嫣黯然垂下眼簾,縱然曾是閨中好友,可是因為一個男人……此種時刻,她不落井下石已是顧念往日情誼了。
轉頭對那墨衣侍衛:“帶我去見皇上!”
那侍衛竟是絲毫沒有遲疑,雙手抱拳唱了聲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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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依舊輝煌宏偉。
夕陽西下,漫天的流紫飛紅絢麗無邊。成群的鳥自頭頂飛過,撒下無數歡聲嘀哩。
程雪嫣仰望這一片絢爛美景,唇角不禁浮上一絲笑。
“大姑娘,皇上有請。”
剛去程府頒完聖旨的欒公公走出飛雲殿,神色竟是一派恭敬。
程雪嫣斂眸凝神,跟著他踏上那漢白玉臺階。
周遭瀰漫著甘甜的龍涎香,令人心神俱寧。
著一襲墨赤色雙龍凌雲長袍的宇文寒星坐在蟠龍寶座上,批閱擱置在龍案上兩摞高高的奏摺。
他很仔細,時而皺眉沉思,時而展顏淺笑,硃筆在折上勾畫無聲。
人常說男人在認真的時候最有魅力,於是程雪嫣也不打擾他,只看著他英挺又邪魅的側臉在那發憤圖強。
二更時,奏摺由案左移到了案右。
宇文寒星將筆擲到案上,長出了一口氣,腿一抬,身子往後一仰,舒舒服服的靠在了龍椅上,閉上眼睛。
欒公公引她進來時稟告了宇文寒星,他只嗯了一聲,眼也沒抬的繼續批閱。程雪嫣便一直立於一側,不聲不響的站了三個時辰。眼下腿腳已失了知覺,卻仍如硃紅樑柱般寂然默立著。
“過來……”
良久,座上的宇文寒星方像夢囈般吐了一句,彷彿含著無限柔情。
她挪了一步,忽然跌倒在地,未及起身,人已被扶住:“站久了,快過來歇歇……”
她不動聲色的掙扎開來,跪倒在地:“民女給皇上請安,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不用抬頭,已知他臉色難看。於是過了好半天,方聽得龍座上飄來淡淡的一句:“平身。”
“謝皇上。”她起了身。
腿上痠麻漸重,但仍規矩而立。
宇文寒星又是半晌不說話,她便也不吭聲。
終於,宇文寒星耐不住了:“你讓江侍衛帶你來見我,有什麼事嗎?”
程雪嫣低頭看著鞋尖上的兩朵淡色茶花,忽然跪倒在地:“皇上可曾記得許過民女心願……”
“不要跟朕提你那個心願,朕今生最恨的就是答應了你這個鬼心願!”
宇文寒星猛捶了下桌子,原本摞得整齊的奏摺頃刻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