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年紀很大,膚色偏黑,五官長得都不錯,可是放在一起卻難以引人注目。
程雪嫣最後決定將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這是兩片豐潤的唇,唇形如菱,下唇尤其優美,美中不足就是顏色過深。
她琢磨著若是塗上肉粉的唇蜜一定很性感,不過這個時空應該是比較崇尚櫻桃小口,所以略顯寬厚的嘴使得她整個人顯得有些木訥。
似乎也真是如此,這人也只是福了福身,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看起來竟有些緊張。
“這位是代真,算起來比你早三年入關雎館,任畫藝先生。她的畫連當今聖上都讚不絕口呢。”
雖是稱讚,可是杜影姿的嗓音卻略顯尖利,而且眼角的餘光只是輕描淡寫的掃了代真一眼,又在她頸間的那串瑪瑙項鍊稍停片刻,突然驚道:“代真,這串項鍊在哪買的?怎麼平日不見你戴?莫非是……”她附在代真耳邊,可是卻用了足以讓全屋子的人聽到的音量:“關雎館裡的哪個姑娘送的?哎呦,代真,夫人早就說過,不要接那些姑娘的禮,不過我看這鏈子價值不菲,若是送的,我們怎麼都沒有?難不成……”
代真臉漲通紅,唇蠕動著:“不是,不是……”
“唉,你這毛病……唉,也是,人無完人嘛。”杜影姿故作惋惜的搖了搖頭:“就拿你今天這身裝扮來說吧,一身的緹色,再配上這串紅瑪瑙,又擦了這麼厚的胭脂。嘖嘖,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情況,顯得整個人足足老了十歲,咱們可是同年啊……”
杜影姿說著,又故作姿態的拂了拂鬢角,露出自認為白皙的臉,可是被剔過又精心描畫的入鬢長眉卻不小心被小指劃到,可笑的向上模糊著。
可以說,杜影姿這一番話太過露骨,可是不但未聽到杜覓珍發出任何輕咳或其他暗示,其餘的人也悶不做聲,卻是偷笑著相互交流眼色,就包括程雪嫣認為超凡脫俗的秦孤嵐也衝著程雪瑤會意一笑。
代真的紅臉滲出汗,身子輕微的戰慄著。她也咧了咧嘴試圖緩解尷尬,笑聲卻很是乾澀。
程雪嫣一時也弄不清誰是誰非,但是這種局面無論對當事人還是旁觀者都是一種折磨,她急忙主動拉著杜影姿走到另一側的太師椅旁。
待目光落定,她的注意力立刻被眼前的一套衣裙吸引住了,甚至忽略了衣裙的主人是何模樣。
晚霞紫繡杏林春燕的錦衣,領口滾以銀邊,下著月白色細綢襉裙,自裙腰起斜繡一串粉紫的凌霄花直至裙尾,花瓣為粉紫,漸向花心便顏色減淡。花蕊點以嬌黃,還有花粉散落於花瓣之上,一眼看去,每朵花如同立體花雕,足見繡工精妙到了極點。
暗贊之餘,方抬眼細看此人。
看不出年紀,卻秀美端莊如古畫中的仕女。膚質尤其細膩,眉毛淺而細長,眼波淡淡,剛剛的事似是與她毫無關係,臉上寫著的只是波瀾不驚,卻於抬眸之際飄出一縷不易察覺的風情。
“她是黎妍,專教習針線女紅。”
程雪嫣注意到,在介紹黎妍時,杜影姿沒有用“這位”,而只說了個“她”,況且對她的身份也只是一句帶過,神色間是刻意的略過。
黎妍卻並不以為意,起身施了一禮,重又坐下,姿態亦端莊得體。
“寧先生,寧先生……”
杜影姿俯身喚著一個穿藤青長袍的老者,那老者一支肘拄著椅子扶手,手託著腮,一滴口水正掛在花白的鬍子上。
杜影姿皺皺眉頭,打算伸手推他。老者卻好像已經被碰到般猛的驚醒,瞪著小眼睛大呼小叫:“杜先生,男女授受不親吶……”
屋裡的人一下子笑起來。
老者兀自唸叨著:“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親,神情民?’孟子曰:‘禮也’。凡為宮室,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