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想嫁個好人家嗎?可有意中人了?”
夜蓉突然紅了臉,低頭不說話。
只看這表現,定是有了。
程雪嫣也不追問,只道:“若是有,千萬別錯過……”
說到這,又想起凌肅,心中一陣傷感。
夜蓉捏了會衣帶,突然抬頭道:“姑娘你既然這樣會打扮,卻總穿一身黑衣,真是太可惜了!”
她見程雪嫣不計回報的幫自己,並不像別人那樣的看低她,心裡愈發感動,只一心想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姑娘雖是……可也不至於此。初次見姑娘這一身黑,我和翠絲都覺得很與眾不同,可姑娘卻總是如此打扮,總讓人覺得……其實人生在世,快樂是最為緊要的,何必為些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苦了自己呢?實不相瞞,縱然是我和這裡的姐妹們都希望早日嫁個好人家,可是我們心裡也清楚,依我們的身份,做妾都是勉強的。到時和那人歡愉幾載,可能也就被忘了。可我們為什麼還要如此希望?還不就是圖那幾年的開心?人來這世上,不管遇到多少人,遇到什麼人,到頭來也只能獨自歸去……”
程雪嫣沒有想到她竟然有如此的見解,或許長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人,見慣了分分合合,才將世事看得格外通透吧。
“這都是樂楓姐姐說的,”夜蓉很實在:“她和我們不一樣,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可是我們傷心時回想起來,卻覺得很有道理。
回到府中,程雪嫣一直在想這幾句話,嘆了幾回氣,竟覺心裡通亮了許多。
起身坐在桌旁,拿過菱花,頓時心中一驚……鏡中人竟如此消瘦了,摸了摸臉頰,只覺骨頭硌手。
之前也是瘦,但不似這般嚇人,現在那映在鏡中的簡直就是張紙片,再加上這身黑衣,觸目驚心。
凌肅若是見了……
她趕緊翻出胭脂,卻又放下,急急脫了一身黑衣丟在一邊,只著煙紫的抹胸褻褲發了會呆,又鋪開宣紙,拿鵝豪蘸墨勾畫了起來。
碧彤撂了簾子進來,嘴剛張了張,卻見姑娘“豪邁”的揮毫潑墨,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也顧不得什麼,急忙隨手扯了桌布將姑娘包起來。
“姑娘,可不能……”
夜蓉和姑娘說的話她也都聽到了,只道姑娘是聽了她的慫恿,才這般破罐破摔。
“這裡只咱們兩個,又無外人來,怕什麼?”她自是不介意,吹了吹宣紙上的墨跡:“有時間的話把它做出來吧。”
碧彤探頭一看:“姑娘又要做衣裳了?還是黑色嗎?已是入秋,府裡就要發衣服料子了,到時奴婢知會他們一聲,讓他們挑好的黑料子給姑娘留著。以前我倒見過一匹蜀錦,墨色上是玫瑰紫的花……”
“不要黑的了,”程雪嫣打斷她的話:“這回換白的。”
碧彤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姑娘,那可是……”
是,那是死人時候穿的,眼下程府一片繁榮太平,她若是一身素白,定要被指責居心不良。
“你先做著,我自有辦法。”
見姑娘一臉平靜,她也不好多說。姑娘確實是個有辦法的人,否則自己的荷包也不能在一月之間多了五十兩銀子。五十兩啊,夠她在程府幹五年的。
心情一激動,終於將剛進門時被姑娘嚇忘了的事記起來。
“姑娘,夫人請你去藏珍軒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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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珍軒建在整幢大院的東邊,樣式也有些老舊,卻更顯古樸端厚。此處雖是杜覓珍的居所,但卻疏於管理,房屋顏色晦暗,看起來和其他幾座院落格格不入。外牆有幾處還缺了幾塊磚,卻就那麼撂著。
這裡以前是程雪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