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裹著碧彤的驚叫襲來,未及看清便被包裹在一片冰冷之中。
她剛要驚慌,卻聞到一股淡淡的甘甜之香,心突然安了。
這團冰冷挾著她,飛一般的躍動,卻只過了一忽工夫,便停下來。
冰冷抽離之際,她只來得及看清一角雪白消失在門口,緊接著,地面微顫,窗外的凌亂火光漸次上升乃至消失,頭頂又傳來一陣輕震,最後,一切消失,只餘一點點喧囂從頂上模糊撒下……她竟是被沉到地下了嗎?
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走了幾步,就撞翻了什麼,有東西接二連三的掉到地面。
她拾起,摸索了半天……是根鏈子模樣的東西,恰好可套在腕上,涼滑,柔軟,還有幾點碎硬點綴……
心下一滯,又撿起一樣……再一樣……
外面的混亂不知何時停止的,她呆呆的坐在漆黑中,直到頭頂再次輕震,地面再次微顫……
有點點的光從窗上白綾紙匆匆拂過,一下又一下的照亮屋內的狼藉。
她坐得筆直,毫無落點的目光對著滿地的編織首飾……
門忽的開了,一個身著雪色長袍的人出現在門邊。
她看著他漆黑的雙眸由愕然變作了然,緩緩的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我想離開……”
屋子很靜,靜得連窗外的零碎聲響都彷彿被隔絕在千里之外。
她默默的站在他身側,目不斜視,卻依然能感受到他一側的臉在光線的忽明忽暗中愈發冷峻,緊抿的薄唇白若刀光。
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多年前的那輛飛奔的馬車上,曾有那麼一隻手,一隻帶著月牙形傷疤的手死死的扣住她的腕。
手腕不覺痛起來,而此刻的他卻是負手而立,一身清冷。
良久,他方應了一聲:“明天吧。”
聲音是如此之輕,輕得如同那透過輕搭在窗欞的曙光,雖有些猶疑,但不得不漸漸明亮起來,因為沒有人能夠阻擋旭日東昇。
第二日,程雪嫣帶著碧彤離開了廣陵王府。
一路上,碧彤分外糾結,一會說像皇宮或王府這種地方,每年都要出幾場亂子,臨到年更加嚴重,不如早早避出來,一會又說,叨擾了許多日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廣陵王不知會不會著急,會不會派人四處尋找,到時會不會更加混亂。邊說,還邊拿眼覷著她。
她不是不明白她想說什麼,就像她亦很明白臨行前黎妍叫了自己到園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到最後只嘆了一聲……他為你,想了太多,做了太多,舍了太多。若說無緣,偏偏相見,若說有緣,時機又總不湊巧。他又是個極其沉默驕傲的人,只一味等待,而你卻越走越遠,即便以後回頭張望,即便他還站在原地,怕也看不到了吧。
黎妍總是說一些讓人半懂不懂的話,有時卻很像讖語。
此番的讖語是憂傷的,而她的心底卻難泛起一絲波瀾。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易感傷懷的人了,那場浩劫……姑且把它算作浩劫吧,好像把她所有的血都流盡了,把她所有的熱都散去了,現在的她心臟還在跳動,呼吸還在繼續,也只能勉強算個活物,今後也就儘量活著吧,好在有她……
她逗弄著懷中熟睡的嬰孩。
因為身子虛弱,在王府這段時間孩子一直由尋來的奶孃照料,如今養得是白白胖胖,煞是喜人。
她給這孩子取了個名字叫雨兒,自是因為在雨天所得。孩子的小襁褓裡也沒有任何標誌身份的物件,竟也是個苦命的,不禁讓人更憐惜幾分。
她在毫無感知的情況下失了一個孩子,卻又在毫無預料中得了一個,誰又能說這不是天意呢?而且這小傢伙的眉眼越看越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呢。
碧彤看著她的喜形於色,嘆了口氣,似是自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