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之後,紙也燒得差不多了,只餘微光跳躍,煙霧繚繞。
一陣風莫名其妙的卷地而來,頓時菸灰四起,二人忙起身躲避,卻已嗆了煙,又是流淚又是咳嗽。
碧彤還惦記著撤了供要將供品散至各房,卻覺這風起得煞是怪異,透過淚眼一瞧……
“啊……”
菸灰堵住嗓子,叫也叫不利落,結果聲音像是被捏住頸子待宰的公雞。
程雪嫣勉強睜開眼睛看過去……
菸灰飛散中立著一個彎腰勾背的人,手裡彷彿還拄著什麼東西……
天啊,兔兒爺被從月光紙裡給燒出來了?
主僕二人不知是該抗妖還是該跪拜,卻聽那兔妖啞聲怪氣的咳個不停。
原來下個凡也不容易啊……
這工夫,碧彤不知打哪摸出個蘋果,對著那妖便丟了過去……
“哎呦!”
兔妖捂著腦袋,蹲坐在地。
碧彤頓時來勁了,上前一把揪住它:“叫你裝神弄鬼!”
“我沒有,我沒有,咳咳……碧彤姑奶奶,手輕著點……”
這聲音怎麼好像有點耳熟?
兔妖趁碧彤怔神之際脫身而起,也沒容人反應過來,就噗通一聲跪在程雪嫣面前:“大姑娘,快救救我吧!”
竟是阮嬤嬤……她怎麼會在這?不過轉念一想,她空降到嫣然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一直不知是哪位神人為她大開方便之門。
“又怎麼了?”
碧彤不待程雪嫣回答,搶先一步攔在前面。
自從上次的金玉樓事件,她就對這個阮嬤嬤恨之入骨,今夜竟然又突然出現,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大姑娘,”阮嬤嬤又是咳嗽又是磕頭,弄得灰頭土臉,儼然變成了土地奶奶:“你一定要救我,否則我……我可就沒了活路了……”
“你叫喚什麼?”碧彤氣急敗壞的掐了她一把:“怕沒有人聽見?”
“是是,我這是著急啊……”阮嬤嬤唯唯連聲。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姑娘今日身子不舒服,沒工夫和你瞎耽擱……”
“不舒服啊……”阮嬤嬤略有猶豫。
“看來阮嬤嬤也沒什麼要事,那我扶姑娘上樓休息了……”
“不行啊,”阮嬤嬤一把抱住程雪嫣的大腿:“大姑娘,就算大姑娘再不舒服,也煩請移駕金玉樓一趟……”
“什麼?”碧彤氣不打一處來:“我們姑娘是欠你的?”
“大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阮嬤嬤聲淚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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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簸的車廂中,阮嬤嬤努力要將被碧彤扯下的假髻重新戴回去,卻一直不成功,只歪斜的搭在額前,看去煞是搞笑。
碧彤原本氣鼓鼓的,瞧著她這副模樣忍笑忍得差點憋出內傷。
程雪嫣之所以會坐在這,完全是看在銀子的份上。阮嬤嬤出手就一千兩,她不能不動心,不過也不好喜形於色,一任阮嬤嬤將她誇做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方“十分不情願”的上了車。
原來此番令阮嬤嬤要死要活非搬她這個救兵出場是因為有官家威脅她必須令那個在七夕之夜引得金玉樓大亂的女子獻上一曲,否則就拆了她的金玉樓。
程雪嫣倒不知自己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可當追問那官家究竟是何人,阮嬤嬤卻說:“大姑娘,這個……就算拆了我,我也不敢告訴大姑娘!”
這更奇了,難不成是……鴻門宴?
金玉樓燈火輝煌,一片繁華。
程雪嫣撩開車窗上的錦簾四下觀望,並沒有見兵士執槍拿刀的將其裡三層外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