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乖,就像……
……她往後一退,正撞在她胸口。似乎來不及思考,他便毫不猶豫的護住她……
那一刻只有一瞬,卻又似漫長,他擁著她嬌柔戰慄的身子,她像只受驚的小貓伏在他胸前,乖巧又安靜……
他從未發現,這身子抱起來竟是如此的舒服,竟一時不放開……
“譁……”
再次埋身水中。
怎麼搞的,泡了這麼久的冷水,怎麼渾身還跟火燒似的?不僅是身子,還有腦子,還有心……每一處都熱滾滾的,令人坐臥不安。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聲響,好像是誰的衣裳在摩挲著門板。
“誰?小喜嗎?”
他準備讓小喜再換一桶冷水,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外面的人回應。
“是誰?誰在外面?”
門板的摩挲聲停了停,過了一會,傳來一聲怯怯的回答:“是我……”
“念桃?”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有什麼事嗎?”
“我見爺的房間這麼晚了還亮著燈,想是有什麼事,過來看看……”
說著,似是愈推門進來。
他蹭的從水裡站起,也不顧毫無防備的小龜一通翻轉“咕咚”落水,只摘了那搭在六扇“八駿”屏風上的月色長袖中衣裹在身上。
“我這邊就不勞你費心了。你身子不便,還是早點休息吧。”
後面這半句似很是感人,門外竟響起了低低的啜泣。
顧浩軒甚是心煩:“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言畢迅速熄了燈,躺在床上。
但見那映在菱形格子窗上的女人頭隱隱的停了一會,便消失了。
心中不禁怒火翻騰,都是她,若不是她,念桃怎麼會……
可是怨氣轉眼就散了,她從漆黑中浮出。
暗夜像煙氣般在她身旁飄渺退散,只餘淡月清輝籠著她,仿若幻境仙子,只見她淺笑吟吟,載歌載舞,模樣調皮又可愛。
“一邊飲,一邊唱,天色將明話悠長。酒兒越喝心越慌,他為何不懂我心中想呀,心中想。說者有意聽者痴,從來笨蛋活得長……”
唇角不覺銜上一絲笑意,竟輕聲哼了起來。
“不想明日是與非,今夜與你醉一場,醉一場……”
轉而嘆了口氣,今日一醉,何日再聚呢?
再嘆,可能再無相聚之日了吧,因為江渚……江渚就要帶她走了,即便不走,她也是……
懊惱的翻了個身,她俏皮的樣子又蹦到眼前……鼓起腮幫,用力的吹了口氣……水花四濺……
不禁笑出了聲。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也有如此調皮的時候,記憶中的她木木的臉上無一絲表情,無論立還是坐,就像是一幅畫,美則美,卻是了無生氣,而今……
是因為失憶嗎?
如此,失憶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他喜歡看她有說有笑的樣子,喜歡她開心便是開心,生氣便是生氣的明瞭,喜歡她的生機勃勃,喜歡她的聰明機靈,喜歡她眼波流轉間的每一絲微妙,喜歡她……
什麼?他……喜歡她……
他被自己嚇了一跳,彷彿心底壓著一件遺忘了許久的箱子,如今無意開啟了蓋子,卻被裡面的寶物晃花了眼。
可是……有什麼用呢?她是江渚的心上人,江渚是他的好兄弟,他怎麼可以……他有這種念頭簡直是……禽獸不如!
猛的拿被子蓋住頭,她卻執著的鑽進來對她笑;死命拿枕頭壓住腦袋,她也跟著轉了個身,若有所思的看他;他捂住耳朵,卻聽她唱“與有情人做快樂事,管它是劫是緣……”
完了,他著魔了!
他投降了,掀開被子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