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的靜下來,於是琴音愈發流暢,愈發婉轉,愈發動人心魄。
心境漸漸平和起來,微合了眼,只覺有風入簾,清涼襲人,酒氣與濃香化作圓月冷輝,細細碎碎,著我雲裳……
“春風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能望著窗外的明月……”
滿室靜寂,只有歌飄渺渺,如雲似水,滌盪心扉。
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支起耳朵,有個人筷子上夾了只紅彤彤的蝦,嘴半張著,看樣子是中途卡住了,卻不敢稍動,生怕驚了這如夢似幻的仙境。
程雪嫣不得不承認翠絲是極有心計的,自己與她的聲音確實有七分相似,只不過她的聲音柔弱軟糯,時時處處都要惹人愛憐,而自己的聲音卻是清冷婉轉,似遊蕩在山谷的一抹流嵐。
“……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能與你鴛鴦戲水,比翼雙雙飛……”
歌聲已停,箏的尾音亦漸行漸沒,大堂卻仍是靜靜的。過了良久,不知從那傳來一聲擊掌之音,緊接著,掌聲叫好鋪天蓋地而來。
“落花既有意,流水非無情,好詞好詞……”
“翠絲,就在這花好月圓夜,讓你我二人兩情相愛情相悅吧……”
“天上宮闕……稍後你我去捕雲捉雨如何?我讓你飄啊飄,哈哈……”
“一邊去!翠絲一會要同我鴛鴦戲水,比翼雙飛。翠絲,是不是啊我的寶貝……”
翠絲立於臺上四下還禮,卻在一句“翠絲唱得愈發好聽了,竟好似九霄天籟一般”之後頓了頓,卻只是一頓,便更深的福了福身。
“折尾位兄代朔言八啜,齒齦底缺勝如田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自角落響起。
引人注目的卻不是這聲音,而是……他在說什麼?不僅聽不懂,還怪腔怪調的。琢磨半天,他說的大概是“這位兄臺所言不錯,此人的確聲如天籟”。
這得喝多少啊,舌頭都捲成麻花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北邊一張不顯眼的桌子上站起一人。
此人人高馬大虎背熊腰,身著褐黃衣袍,往那一站,頓讓人生出一種壓迫之感。
“音位折根本卜使折革炊事長底(因為這根本不是這個翠絲唱的)……”
眾人好容易弄明白這句,頓時譁然,立時有人跳出來:“你在說什麼鬼話?”
“入鍋真實塔長底,塔怎摸卜爍華(如果真是她唱的,她怎麼不說話)?”
“就你這連話都說不明白的傢伙我們翠絲為什麼要跟你說話?對不對?”
“對……”
“對……”
立刻呼聲一片。
“沃卜根泥漿,泥嚷塔爍華(我不跟你講,你讓她說話)……”
“憑什麼……”
“憑什麼……”
“炊事笑節,沃之由折依格青丘,入鍋泥達英沃,沃酒像新泥(翠絲小姐,我只有這一個請求,如果你答應我,我就相信你)……”
“翠絲憑什麼答應你?你愛信不信……”
“我說這位仁兄,你哪來的?該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已經有人躍躍欲試要將他攆出去,但見這人身材壯碩,而同張桌子旁亦坐著幾個同樣壯碩的男子,且面色不善,於是也只是捋了捋袖子,又坐了回去。
壯漢一抱拳:“沃煤油惡意,沃知識卜祥杯七偏。贊悶逗實化淺賴底,泥門爺卜享收偏拔(我沒有惡意,我只是不想被欺騙。咱們都是花錢來底,你們也不想受騙吧)?”
眾人也不想因為此人掃了今夜的興,況翠絲不過是一青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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