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慘了。
她看向碧彤,希望在這一瞬能夠有如神助般達到心靈的契合,卻見碧彤比自己還要驚惶。
的確,對於一個跟著主子到處亂跑,不,是慫恿主子到處亂跑並促使主子與男人私下約會的下人,面對的懲罰即便用最強大的想象力也無法細化其殘酷。
完了,完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
碧彤抖得連馬車都跟著搖晃了,卻也能在腳踩到地面的時候站得穩當,並將主子扶了下來。
程雪嫣握在她腕間的手的力度足以讓她明白主子想說什麼,二人相視一眼,正待再交流下眼神,程雪嫣卻很快被那兩個丫鬟架了過去,一溜煙的向芙蓉堂去了。
碧彤腳下一個踉蹌,卻也急忙跟上。
芙蓉堂,燈火輝煌。
這個時間了,芙蓉堂……燈火輝煌……
但凡下人觸犯了規矩,都會在芙蓉堂審理,而若是深夜審理,那一定是重大事件,涉案者八成是活不成了。前幾日茗兒和茜紅被人捉姦,就是深夜押到了芙蓉堂,還有去年私自將府庫裡陳年不用的物品賣出的品香,還有三年前因配菜不當險些害死了小公子的嬌鳳,還有同時犯事的阿康,還有她剛剛入府便遇上的府中下人大清理……
那些人的慘狀模糊卻興奮的在眼前跳躍。一個小聲音在呼叫“快逃吧!”可是另一個聲音在微弱的抽泣“往哪逃呢?”
碧彤幾乎是用“飄”的進了芙蓉堂,那門前的三級青石臺階簡直成了踏上黃泉的路。
屋裡熱鬧非凡,滿眼的綵緞堆繡,珠寶翡翠,華麗的袍服在舉手拂鬢間發出的窸窣聲以及釵環碰撞的泠泠輕響足以震耳欲聾。
芙蓉壁畫前的尊位上端坐著老爺和夫人,面色嚴峻,恍若神人。
她不覺腿一軟,當即就癱倒在地。
卻也沒人注意她。
早她一步進門的程雪嫣已經被眾人團團圍住,嘰嘰喳喳的紛亂只能零星拾得“聖旨”二字。
不僅碧彤迷糊,被包圍的程雪嫣更是迷糊,只見眾人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嚶嚶嗡嗡的把自己的頭都吵暈了。
忽然傳來一聲冗長而低沉的斷喝。
眾音皆止。
程雪嫣方有機會看向前方,只見程準懷和杜覓珍捂得嚴嚴實實的,一個穿一襲滾密紋紫袍系白玉帶圍,一個著蜜合色繡金百合花華服,皆正襟危坐。
這陣勢很有點像晚清時期的全家福裡擺在正中的兩個不苟言笑只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重要人物。
程準懷捋著鬍鬚笑了笑。
照片活了……
“雪嫣,你到哪去了?”
他的笑容很慈愛,很像……父親。如果父親沒有離開,應該也會這樣對她笑吧?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我……和碧彤去熙湖放生,然後又去了甘露寺,就回來晚了……”她囁嚅著,說的也是實情。
也沒有人追究此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性,只見杜覓珍戴著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的手姿態優美的從銅鍍金的高几上取下一卷長約一尺的金黃色卷軸,軸柄貼金,移動間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目的弧線,襯得錦緞底紋上的仙鶴彷彿在騰雲駕霧。
“程雪嫣接旨……”
一聲令下,她麻利的跪在了地上,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質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欽點禮部尚書程準懷之長女程雪嫣為關雎館歌藝先生,望勤勉於事,不負朕望。欽此!”
語畢,將聖旨交與她,她雙手虔誠的接了。
展開一看,兩條提花的銀龍翻飛於聖旨兩端,鱗爪畢現,器宇軒昂。絹布上印滿了祥雲,“奉”字正印在第一朵祥雲上。
她一字不落的看過去,只見其上皆是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