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也沒有哪個君主是&ldo;鐵定的天之驕子&rdo;。一切都會變化。唯一不變的，是變。

這就萬萬不可粗心大意，必須以殷商的滅亡為教訓，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居安思危。顯然，在突如其來的勝利面前，周人沒有驕傲得像得勝的公牛，反倒如同站在了薄冰之上、深淵之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這是一種憂患意識。

是的，憂患。事後，周公在他創作的讚美詩《文王》中，曾這樣告誡自己的族人和同盟‐‐

殷的貴胄來到了周京，

天的心思可真沒有一定。

請把殷商當作明鏡，

想想怎樣保住天命，

保住萬邦的信任。[4]

周人，為什麼這樣理智冷靜？

也許，因為他們是農業民族。

涇渭之間

按照周人自己的說法，他們的始祖叫&ldo;棄&rdo;。

棄，是一個實在的人名，還是部族的族名？不清楚。但周人說他是一個人，母親叫&ldo;姜嫄&rdo;。姜嫄因為踩到一個巨大的腳印，便懷孕生下了棄。據說，棄在堯舜的時代，擔任過聯盟的農業部長，叫&ldo;后稷&rdo;。後即領導，稷為穀子，后稷的意思，就是&ldo;主管農業&rdo;。為什麼堯讓棄主管農業呢？因為他是最早種穀子和麥子的人，被人們尊為農神。

棄，是三四千年前的&ldo;袁隆平&rdo;。

這當然是傳說。但要說周族重農，則不成問題。周的甲骨文和金文字形，就是一塊農田。事實上，夏商周能夠輪流坐莊，先後成為先進文化的代表，是因為有先進的生產力撐腰。他們的優勢，夏是水利技術，商是青銅技術，周是農業技術。周，是一個農業民族。

◎甲骨文的&ldo;周&rdo;（新1269）。

◎金文的&ldo;周&rdo;（德方鼎，王在成周）。

然而到夏文明衰落時，周人卻放棄農業，把自己變成了遊牧民族，&ldo;奔於戎狄之間&rdo;，直到公劉的時代才重歸農業。公劉是人名，準確地說叫&ldo;劉&rdo;，公則是頭銜，相當於王或侯。他應該是周人靠得住的始祖。號稱&ldo;公劉&rdo;，則可能是這時周人已經建立了部落國家。

公劉之後若干代，是公亶父（亶讀如膽）。公亶父的名字是亶父，公也是頭銜。[5]他後來被追認為&ldo;太王&rdo;。亶父有三個兒子，老大太伯和老二虞仲據說是吳國的始祖。老三季歷接班，被稱為公季或王季。

季歷的兒子就是周文王，文王的兒子則是武王。周族的世系，大約如下‐‐

當然，所謂公劉的時代重歸農業，也可能是周人的粉飾之詞。實際情況，是之前他們文化落後，不被看作&ldo;諸夏&rdo;，而被看作&ldo;戎狄&rdo;。但不管怎麼說，到公亶父時，他們遷到了岐山之下的周原（今陝西省岐山縣），族名也開始叫&ldo;周&rdo;。

周原可是個好地方。

說起來周原也是&ldo;美索不達米亞&rdo;，即&ldo;兩河之間&rdo;。這兩條河，就是&ldo;涇渭分明&rdo;的涇水和渭水。這裡土地肥沃，水糙肥美，據說就連野菜都是甜的，貓頭鷹叫起來都像唱歌。[6]移民到這裡的周族，開荒種地，也放牧牛羊。《詩&iddot;小雅&iddot;無羊》這樣唱道‐‐

誰說你沒有羊？

三百隻喜洋洋。

誰說你沒有牛？

七尺長九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