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又來了啊!”
才踏入客廳,眼前的景象就讓他那張輪廓分時、極為男性化的臉孔誇張地皺了起來。
真木克壽,現在是公立高中三年級的學生。
真木將布質的包包從肩上拿了下來,彎下這一年來急速竄高的高大身軀,將散佈在客廳各處的衣物撿起來。最先撿起來的是白色絲質睡衣的褲子。就像是蛇褪下的皮一樣,維持著脫下來的形狀,橫躺在地板上,接著是堆疊在沙發椅背上的套裝和一件連身洋裝。
“志津繪這傢伙,明明告訴過她換衣服在自己房間就好,現在又搞成這樣。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啊!”
邊叨唸著,邊穿過客廳的門廊,握住自己對面房間的門把,在原地做了個深呼吸後,克壽開始吟唱起開啟這道房門的咒文來。
“不管呈現怎麼悲慘的狀況,我絕對不會幫你清掃的。”
以千軍萬馬之姿拉開房門,克壽將手上抱著的一堆衣物丟在床上後,立刻奪門面出。那一瞬間,雖然瞥見房裡的慘狀,還是假裝沒有看到。
克壽家位於一棟屋齡十年的七樓公寓的頂樓,擁有三房一廳一衛。
克壽在這棟樓房剛建好的時候,就和母親志津繪兩個一直信在這裡。並沒有其他的家人。是單親的母子家庭。
二十歲就生下克壽的志津繪,並沒有和精子的提供者——克壽的父親——結婚。所以,克壽也就是社會上一般人所說的私生子。
就常理而言,這是個極為惡劣的環境,但對十八年來都生活在這個環境裡的克壽來說,即使有時候會聽別人說“好可憐喔”,但他本人卻不怎麼在意。
從小就沒有“親生父親”這號人物存在,所以對於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處,克壽也只能想像了。
因離婚或死亡而突然造成單親的情形,對精神上的傷害應該不大吧!克壽這麼認為。
生活上也因母親極有效率地經營古董店,金錢上幾乎不虞匱乏。
要說辛苦的話,那就是克壽不得不自己動手,代替那討厭做家事的母親,處理大大小小的家事。但是,一想到因志津給之故,自己才有飯吃這一點,便認為這是單純施與受的問題。
而且,如果要志津繪做飯的話,克壽就算是發高燒,也會堅持自己起床煮稀飯。因為志津繪的做菜天分就是這麼“厲害”。
克壽上高中之前,志津繪也曾有段時間幫他做早餐。
在她唯一擅長的烤土司、速食濃湯迦納豆的早餐中,有一天早上,志津會竟然端出用微波爐煮出來的泡麵給自己吃。那傢伙竟然說“我想知道在大瓷碗裡放入水和湯和調味包,再加入面……會變成什麼東西嘛!”因此從早上起就硬要做泡麵。
對於這種沒大腦的想法感到愕然的克壽,從那一刻起就自覺到必須自己動手做飯了。反正既然要吃,就要吃的舒服一點,克壽那時一點一意這麼想著。
幸虧有那件事發生,現在自己也能做出一些比較象樣的食物了。為了趕在因工作而晚歸的母親之前,做好晚飯一起用餐,才發現在短時間之內,就能做出來的食物還真不少!
但是,今晚要吃什麼呢?為了收曬乾的衣服而到陽臺去的克壽邊想著這件事。
就連家事中最麻煩的,也是自己最討厭做的洗衣服,也都完全習慣了。就在克壽邊哼著歌邊收衣服的時候,區公所的方向傳來‘晚霞漸淡’的旋律。
“啊!糟糕。五點了。”
附近超級市場的例行特賣時間,是從下午六點開始的。克壽急急忙忙地將衣服從晾衣夾上取下來。
從公寓門口出來後,在兩排極為相似的公寓群包夾之下,在被左右劃分的道路上走沒多久,有一座兒童公園。穿過這座公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