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年之前當今皇帝有些情形,倒真是無懈可擊,不過如今……”柳獻章笑了笑,目光森冷:“皇帝不是有了一個小皇子麼,若是皇帝出了意外不能臨朝,小皇子自然即位,他尚在襁包之中,自然需要朝中重臣輔佐。喬師,若那時你是宰輔,輔幼君,成大業,周公伊尹不過爾爾!”
柳獻章這一計策不可謂不毒,近衛軍、拱聖軍忠於天子,若是趙與莒亡故,這種忠誠當然會轉移到小皇子身上,百姓對於皇帝地感戴,也會轉為對小皇子的同情,朝野清議更是不必多說,他們只是被趙與莒一個接著一個地功績勝利所壓制住,內心中巴不得恢復到天子與士大夫共治的局面。若是趙與莒真有意外,他們的聲音只會更活躍。
想到此處,喬行簡怦然心動。
“若只是如此……葛洪不可動之,我還要靠他引我入參政之位。”喬行簡看著柳獻章:“況且葛洪深知我等,豈有不防備之理,只怕我等手段一出,他拼著同歸於盡,也要將我等當初謀劃之事告之天子。”
柳獻章焦躁地道:“若是如此,如之奈何?”
“獻章,你還嫩了些,想要上位,卻不是非得拱走一人不可。”喬行簡意味深長地道。
二人靜靜坐了一會兒,柳獻章醒悟過來,以拳擊掌:“恩師說得不錯,如今只有崔與之獨相,恩師不妨使人在天子面前鼓吹,當升崔與之為右相,如此左相之位空出,恩師可內舉不避親,推葛洪為左相,葛洪再援引恩師為參知政事,如今恩師便是宰輔之一!”
“接下來呢?”喬行簡微笑道。
“接下來便是立皇后,恩師當大力為楊妃鼓吹,要立楊氏為皇后,無論事成與不成,恩師在當今皇帝之後的相之位便跑不了啦!”
若是趙與莒亡故,那麼他與楊妙真之子趙孟鈞將即位,而楊妙真理所當然將成為太后,以大宋太后垂簾之傳統,加上楊妙真手中掌握地流求力量,曾經在立她為後問題上倡並堅決支援她的喬行簡,自然可以被任命為相,至於崔與之等,到時有了太后支援,趕他們出朝不過是太后一紙敕令之事。
“只怕到時要立長君……”柳獻章又有些遲疑。
“這卻無須擔憂了。”喬行簡一笑:“當今天子恩澤四方,百姓身受重恩如何會讓這帝位旁落他人?況且楊妃雖在朝中無甚親族,但權力之重卻是本朝前所未有,又如何能讓人奪了她兒子的帝位?”
師徒二人相視對望,然後都是一笑,只是心中也都是一凜,對方手段狠辣,雖然親如師徒,也不免暗自驚心。
在酒樓雅間之外,一個人悄然無聲地離開雅間,慢慢下了樓。( )
二五零、休道聖主易欺瞞
徐州來的孩童對於臨安來說是一群新奇的客人,因為此前還不曾有過類似的事情。趙與莒也很是歡喜,這些孩童進宮之後,很逗宮中老少開心,他特意讓那三十六位宮女帶著他們逛了大半個皇宮,甚至連他的寢殿福寧宮也讓他們在院子裡看了看。
太后聽說這事情,免不了斥責他沒有體統,不過接下來太后便將這些孩童接到自己的慈明宮中,很是展現了一回慈愛。這也難免,楊太后自家無後,對於人家的小孩子便特別眼饞,這批孩童在徐州調教了半年甚至更長時間,個個既活潑又知禮,哄得老太太甚是歡喜,甚至嘀咕著要將其中幾個瞅著順眼的女孩兒留在宮中。
這不是讓趙與莒最歡喜的地方,最歡喜的是讓這些孩童對著宮人說他們的經歷。當改姓趙的六娘趙若說起她一路上收攏孩童,冒著性命之憂才逃開那些捕捉孩童為食的饑民,又千辛萬苦才翻過邊牆來到大宋時,宮人淚水一直嘩嘩流個不停。
志旭揚因為年紀過了十四的緣故,未能入宮觀看,但與六孃的事蹟楊妙真、韓妤都知曉,故此將她捨己救人之事告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