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深遠高冷的氣息,此刻驟然轉向了猙獰和狂暴,如同工程設計師忽然從口袋裡摸出兩把西瓜刀來左劈右砍開起無雙來了一樣。
指著顫慄的不死之症,惡意凌厲如鋒——來季覺大街,別讓我看到你,看到你必打你臉,必把你狗頭拽掉!
不僅僅是親自見證了上一任使用者數百年來被滯腐爐心侵蝕折磨的景象而顯現的厭惡,還有源自更深處丶更底層的恨意和狂暴。
從設計和創造一開始,就工於心計的所奠定的——對一切漩渦造物的,絕對惡意!
此刻,在不死之症的刺激之下,季覺能夠感覺到,雙手之上的非攻矩陣顯現一瞬,再然後,繁複的圖紋居然開始自行生長,自血肉之下蔓延,汲取著季覺的靈質還不夠,一口氣將手錶的靈質儲存庫抽空了大半之後,徹底籠罩了季覺全身。
就在血肉丶內臟和骨骼之上,覆蓋所有。
為靈魂穿上了一件厚重且不留任何空隙的護甲,隔絕了一切不死之症的內層侵蝕,倘若不是賜福和靈質不足的話,恐怕此刻早已經有千萬只無形之手逆著血肉的連線,逆向延伸到不死之症的肉瘤之中去了。
甚至,沒有派上表哥的出手。
那麼一丁點侵入季覺身體裡的不死之症的感染,就已經被徹底鎖死,封閉了,僅僅只來得及侵蝕了些許的靈質,根本無法觸及靈魂。
負擔並不算重。
只不過是和多維持一個機械降神造物意識的消耗差不多。
出於對現狀考慮,他並沒有立刻讓表哥徹底將這點畸變也抽取掉,反而將它們匯聚在了胸前,浮現出了邪愚的漆黑紋章。
除此之外,毫無任何的變化。
沒多出一隻眼睛,也沒有任何的痛苦和煎熬。
甚至在季覺的體感之中,就算沒有非攻的阻隔,這點感染對自己的轉化,恐怕也不及曾經龍血所帶來的十分之一。
現在看來,他總算理解曾經老師恨不得刀了自己的眼神了……龍血真的是好東西啊,勞倫斯一輩子的研究心血結晶,就這麼給他禍禍成一輛小摩托了。
哪個工匠看了能不吐血三升?
只能說,造物之間亦有高下,龍血只不過是副作用太強容易導致畸變而已,畸變並不是結果,而不死之症,就純純是一坨……一坨!
如此接近的體會這一同【渦】所對應的九孽氣息,季覺已經快要吐出來了。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生命能夠理解的形態,不,它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對生命的顛覆和玷汙。
越是靠近,就越是能體會到那恐怖的侵蝕性和感染力。
恐怕不止是血液,就算是飛沫也足以傳染。
只是,問題又來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如此漫長的研究,為什麼不死之症沒有感染時墟里的醫師呢?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那一個個歡笑高歌鼓掌的畸變身影。
腐爛腫脹如屍的院長丶四五條詭異手臂抽搐不斷的傳染科主治丶乾脆就是由屍塊縫合而成的錢主任。
一個比一個奇形怪狀,可偏偏,完全都沒有孽物侵蝕的狀況。
甚至比季覺還離譜。
季覺只是高抗性和高免疫,他們反而更像是……絕緣體?
想不明白,無法理解。
但這不妨礙季覺享受此刻的歡呼和讚頌,這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隨地大小便的快樂麼?愛了愛了!
以後還來!
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從椅子上起來,還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被連城弄皺的領口,捋了捋垂到額前的頭髮。
「一般般吧。」
一位路過的餘燼工匠銳評:「我感覺也就還行啊,怎麼有人叫的跟慘叫雞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