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霜……是指給探花了吧?”明帝悠悠問道。
“回陛下,正是呢。”
“好,探花郎年少英傑,正是英雄美人,般配,般配的很。”
“可不是嗎,陛下指的婚,自然英明。”
平時真看不出來,在易園那麼冷麵鐵心的趙夫人,也有這般笑意深深的時候。果然對著當今天子,任誰都得送出一副笑臉兒來。
“對了,”明帝忽地朝我望來,“朕派去接小姐的侍衛在何處?宣進來,朕問他點事。”
春桃身子一晃,就要栽倒。
我的手從袖子裡悄悄伸出,不動聲色拉住她,半晌,緩慢輕抬頭,也不管明帝看不看得見,衝龍座上擺出凝重之色:“回陛下,剛才來的路上,臣女遭遇奸人刺殺,那位侍衛……已是不敵犧牲了。”
事到如今,我不過就是陪著,這深宮院落的一群人,唱一場大戲。皇宮大內,哪一個不是演戲的高手,你再能裝,能騙得過他們的眼嗎?何況這兩人對真正的情況,本來就心知肚明。
“啪”,杯子重重擱下的聲響,明帝袖袍輕垂,指著我說:“相國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現在的場面,誰都看得出,叫我相國小姐是給我面子。沒直接叫拖出去斬了,這位帝王是按捺住了多大心性。
“回陛下,臣女剛才遭人刺殺……”
“放肆!”明帝怒斥。
我後半句說辭被咽回肚子裡,明帝凌厲的視線盯在我身上:“你等女子,休要胡言亂語,再說一句,別怪朕不給相卿面子。”
裝的還真像。我五指摳進了肉裡,低頭暗自咬了咬唇,片刻仍艱難道:“臣女說的是真的,陛下明察。”
火光中,明帝的臉看起來似乎陰晴不定。我額頭碰到地上,愈加朗朗開口:“臣女以尊嚴性命擔保,絕未欺瞞君上,就在剛才,臣女與丫鬟險些命喪宮外,天子腳下,卻有那樣的奸人為非作歹,根本就是公然藐視皇威。請君上一定為臣女做主啊……”說著說著,我聲音自然帶了哽咽。
春桃被我驚著了,旁人一見,她那蒼白的臉,還真做不得假。
這一番逼真到以假亂真的演技過後,起碼糊弄住了除了明帝和趙夫人兩個當事人以外的其他人。
也終於成功地讓明帝頓了頓,半晌,他的聲音總算意料中的緩和了緩,“皇霜,你可是我天朝卿相女兒,所言所說,可千萬不能絲毫妄言。你剛才說的,確是真話嗎?”
叫我皇霜,看來事確有迴轉餘地了。我不遺餘力繼續說:“若有半句虛言,臣女願以死謝罪。”
此刻什麼毒誓都沒忌諱了,豁出去了。
果然明帝的聲音又緩了緩,“似乎”確定了我說的是真話,道:“皇霜,你要明白,在京城發生這種劫持貴女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的話,究竟有幾分考量,代表著什麼,你也該懂得。”
我額頭都要青了:“臣女明白。”
皇帝派去接人的車架,半途侍衛死了,這是多大的事兒。
他一句話就把剛才的事歸為“劫持”,膽敢做劫持這種事的,必是“亂黨”。三言兩語,弄了塊遮羞布,把責任推到了莫須有的人身上。怪不得自古帝王心術,深沉如海,獨一無二。
現場這麼多人看著,對於皇帝下的結論,印象也必定根深蒂固。日後有人想往別處想,都不太可能。
旁邊的趙夫人冷眼旁觀多時,此刻明亮地笑出來,“京城重地,倒是奇了。有誰人如此膽大,你倒說說,刺殺你的人是誰呀?”
我咬牙死忍,深恨她這種明知故問的姿態。奈何偏偏只能說違心之語,道:“臣女不知。”
明帝的聲音終於又怒了,拍桌道:“豈有此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