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何永祺大聲回答:“好,一定幫姨媽看好瞳瞳,姨媽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瞳瞳的,絕對貼身保護,形影不離,紅糖黏上紅豆。”
掛了電話,他轉身看看已經呆滯的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從今天開始,你離開一步都要向我彙報。這可是姨媽的意思喔。”
我瞪他片刻,一字一頓說:“從今天開始,你自己打飯、自己洗碗、自己洗衣服、自己每天早上準備上課的書、自己去佔晚自習的位置。”
他立即涎下臉,嘿嘿笑:“不要這樣嘛。你看,我一句對你不利的話也沒有說。”
“哼!”我轉過臉,忿忿不平地對著牆壁。
“不要生氣。”他捱過來碰碰我的肩膀:“物理作業做好了嗎?”
“自己做!”
“我不會嘛。”
“不會自己看書,整天抄作業,你丟臉不丟臉?”
“如果明天交不出作業被老師趕出教室,你也會丟臉。丟臉還不算什麼,萬一我平均成績不過關無法參加考試,會留級。我留級也不算什麼,可媽和姨媽一定找你算帳。最糟糕的是,姨媽就算不逼你陪我留級,至少也要你天天幫我補習。”
“你……”
這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我粗魯地找出作業本,朝他門面扔過去。
他一把接住,歡呼一聲,興致勃勃地抄起來。
第三章
大學生活,一共有四年;每年有兩個學期;每個學期基本上有五個月。
從第一年的第一個學期的第一個月―――全校已經知道 “白馬王子”(實際上是“白痴王子”)的何永祺有一個霸道的監護人。
我什麼時候霸道了?實在是欲哭無淚。
“永祺,你長得這麼高,參加系裡的籃球隊好不好?”
“這個……”永祺用眼睛斜斜我:“等我和表弟商量一下。表弟……”
“叫我全名。”我揮筆寫作業,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地截斷他的話。
“嗯,瞳瞳……”
整根圓珠筆朝他臉上飛過去,剛好砸到他的額頭。我抬頭,準備第一百萬次教訓他不要用噁心的口氣叫我瞳瞳,卻赫然發現偌大階梯教室中百分之九十的人正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
大我們一屆的學長關心地問:“永祺,你沒有事吧,有沒有傷到眼睛?”他轉頭,用不滿的目光看著我。
剎那間,我成為舊社會欺壓楊白勞的黃世仁。
“沒事,習慣了,我表弟就是這個脾氣,他沒有惡意的。”不動聲色地火上加油兩句,他轉頭,寬宏大度地問我:“少瞳,我想參加系裡的籃球隊,你看……”
“隨便你!不要問我。”我粗聲粗氣應了一句,低頭七手八腳收拾桌面上的書本。
“瞳瞳,你去哪?”
“你管不著!”我低吼著,頭也不回地竄出階梯教室。芒刺一樣的眾人眼光,被大門擋在教室內。
混蛋!為什麼會這樣?我恨恨把書包扔在草地上,一屁股坐下。
明明是我受了委屈,我被迫當他的助理、保姆、看護,順便充當洗衣機、打飯機、洗碗機、約會搪塞機等各種現代家電。
為什麼全校人都認為我在欺負他?
不就有的時候忍不住對他動動拳頭,偶爾用書在他後腦猛拍兩下嘛。
恐怕只有天上的星星知道我的痛苦。我抬頭,發現今天連星星都沒有一顆。真是倒黴透了。我大聲嘆氣,索性把頭枕在雙手上在草地上仰躺。
雖然沒有星星,總算難得地安靜一下,至少那塊香口膠不在。我安慰自己。
“瞳瞳……”鬼魂一樣的低音飄進耳中,眼前赫然出現一雙熟悉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