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鴛在夢中說夢話了。
他反覆地叫這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不是衍硯,自然也不是名字。
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是“錦”。
可是,錦是誰?
疑殺
宿醉了。
第二天很晚才起來,而且一起來不止是昏昏沉沉的,感覺腦子裡裝的全都是漿糊,在裡面七搖八撞,好像要從腦袋裡面衝出來一樣。脖子似乎承載不了頭的重量,僵直的很。
醉酒害死人,我在心裡惡狠狠地說。然後腦子裡一片鈍痛。
難受死了。
旁邊的那個小婢看著我擠眉弄眼,張牙舞爪的樣子,捂著嘴淺笑,她走到我旁邊問:“大人是不是很難受?”
我如看見救星一般,也不敢做太多的動作,怕再次引起頭痛,只好對他可憐兮兮地說:“是啊,青梅有什麼好辦法嗎?”我記得她的名字是青梅吧。
青梅笑著說:“那青梅幫大人揉揉頭吧。”說罷讓我在桌子邊做下,而自己就走到了我的後面,替我揉起了太陽穴。
青梅的動作很輕巧也很溫柔,她的指尖也很溫暖,而且手指上沒有養指甲,我感受到的是她指腹的柔軟。
頭痛彷彿好了很多。
我享受著她的動作,我問她:“莫非青梅也有什麼人常喝醉酒或頭痛嗎?”
青梅的動作滯殆了下,遂即又靈活了起來,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寂寞的,又十分悲傷:“不是別人,是我自己,青梅自小受苦,落下個個頭痛的毛病,在還沒進宮的時候,卻是兄長常常幫我這樣按揉。”
“哦,那青梅的兄長也定是和青梅一樣,是個溫柔伶俐的人了。”
青梅的動作越加溫柔了:“是啊,哥哥他從來都是個聰明人,連他的師傅都這樣說,可是哥哥他還是有無論如何都不能明白是事。後來,哥哥說,青梅要自己學會替自己疏解痛苦,然後我就學會了。”
“那青梅的哥哥呢,是否可以為我引薦?”
她的動作突然停滯,好長一段時間的寂靜:“哥哥。”她突然叫了一聲,那種語氣哀傷而又尖銳,像是暴風雨前沉悶的天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我只覺得脖子很冷,而後感覺到的是重物壓在背上的感覺,我向後看,看到的是一張絕望,憤怒而又悲傷的臉——是青梅的。
粘稠而溫潤的血,從她的眉心流了下來像是一條條靈巧的蛇一樣,把她的臉劃的四分五裂。整張白皙的臉上,都是猙獰的血線。
殺她的兇器是一枚黃金瑪瑙鑲嵌成的扳指,而殺她的人,是這個王朝的四皇子。
“衍硯,你為什麼殺她?”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憤怒,這樣的怒火甚至蓋過了有人死在我面前的恐怖。
“他要殺你。”衍硯說,那樣的語氣異常冷靜,像是還沒有被磨礪過的鑽石。
我這才感覺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從我的脖子上流了下來,我一摸,是血。
青梅的手上樸素的簪子上,染著我的血。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震驚,所以在衍硯看了我的表情後,就立刻離開了。
青梅的屍體很快被抬了下去,最後不知道消失在了哪裡,也許是某個池塘的淤泥下,也許是冷宮花園的泥土裡,最好的也許是京郊的亂葬崗。總之,決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不善良,尤其是對那些要謀害我姓命的人。
可是對青梅,我卻動容了。
在她倒在我耳邊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哥哥,他真不值得。”她怨恨地死去了,不再留戀什麼,憎惡什麼,哀傷什麼,終於歸於永久的虛無。
哥哥?青梅的哥哥是誰?
可是,我已經想不了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