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廠長,他所擔負的責任是如此之重,來到這個世上,生命如草芥,有所不能承受之輕,也有所不能承受之重。
戈壁水泥廠經歷了許多挫折,才恢復生產,職工陶醉在不真實的幻覺中,認為拿工資理所當然。
原本不屬於他承擔的責任,卻要以各種坎坷和困難,將要融化在他骨髓和血液裡。
他的這些做法職工能理解嗎?
他唯一所做的,就是讓職工能清楚地認識自己,引領職工走出泥潭。
陳永龍現在是辦公室副主任,兼工會幹事,楊立國工傷治病,是他的職責所在。
腦損傷給楊立國帶來巨大的身體傷害,其康復過程極為漫長。
廠長孫雨露的要求並不高,一讓他能站起來。
二能自己解小便,能獨立生活,身邊不需要人幫扶。
吳霞要上班,孩子蓉蓉上首都師範大學,他不能成為累贅。
去北京的火車票已買好,按廠制度,楊立國只能有一位親屬陪伴,可以報銷差旅費。
女兒蓉蓉是不能報銷差旅費的,吳霞自掏腰包,她沒有怨言。
以前只要吳霞一哭,二鬧差旅費也就報銷了。
但戈壁泥廠前任廠長郭述軍也有辦法,玩貓捉老鼠遊戲,只能在省城治療,省錢。
玩到現在,工傷職工楊立國還是癱在床上。
廠裡的制度寫在牆上的都是糟粕,精華都在潛規則裡。
他要改變這種現狀。
陳永龍敲了廠長辦公室門,進去後叫一聲:“孫廠長”。
“怎麼,錢不夠”。
廠長,你送送我們好嗎。
你是辦公室副主任,又兼工會幹事,這是你的職責所在,怎麼你想推脫嗎?
不,職工都在那,你和他們見見面。
永龍,我最怕在那種場合見面,你不知道,當年我們突擊隊上去三十六個兄弟,回來了六人,我怕……
我怕那種離別的場面。
孫雨露叫陳永龍時,故意去掉一個字,變為永龍,表示他與職工的心靈距離拉近了。
我知道這間事情難辦,你就死馬當活馬醫,要求不高。
一能走路。
二能解小便。
陳永龍轉身一鞠躬,走出辦公室。
過一會兒,吳霞進來了。
她開門見山就提一個問題,企業效益不好,還給她丈夫治病。
孫廠長你這樣做圖什麼?
我圖的是一個心安。
你不瞭解我,我被人打過,我被自己的戰友兄弟踹過兩腳。
他們埋怨我們火力掩護組,沒有掩護好兄弟。
三十名兄弟沒有回來。
算了。
你不懂,那是我曾經過去的事情。
走吧,我圖的是一個心安。
吳霞的眼淚下來了,楊立國腦部損傷,這期間她的壓力和痛苦,只有自己體會,沒有什麼感同身受。
現在治療最終也許是一場空,為孩子蓉蓉也就知足了。
盡力了,
吳霞眼淚在眼眶打轉,然後轉身走了。
錢不夠,打電話,我盡力。
他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有些佩服,一個女人守著癱瘓的男人····
不容易。
無論一個人的命運有多悲慘,一個人的境遇又多不堪。
時光不會倒流,地球也不會停止轉動,一切都將過去。
有的人創造機會,有的人找到機會,有的人遠離苦難,有的人卻在製造苦難,有的人不但自己製造苦難,還得把別人一起拉下水。
俗話說天地萬物相互感應,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