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並不認為那裡嚇人。我以為,也和從前一樣的以為,那是處美麗的地方,蓋一幢漂亮宅第的風水所在……
唔,這就是我和愛麗頭一次相遇的經過。第二天,就在查德威市場的&l;藍狗&r;咖啡室裡等她,她來了。我們在一起喝茶、聊天。我們對自己依然談得不太多,我意思是說,並沒有談到我們的生活。大部分談的是我們想到的、感覺到的;到後來愛麗看看手錶,說她一定要走了,因為她要搭五點三十分的火車去倫敦。
&ldo;我以為你有輛汽車在這裡呀。&rdo;我說。
她神色上略略帶著慚愧,說不不,昨兒個那並不是她的車:昨天她倒也沒有說是誰的車,忸忸怩怩的陰影又掠過我們身上。我豎起一根手指頭把咖啡室的女侍應生召來,會過了帳,然後就開門見山對她說:
&ldo;我--我還能再見到你嗎?&rdo;
她並沒有望著我,人俯望著桌子,說道:
&ldo;我還要在倫敦住上兩個星期呢。&rdo;
我說了。
&ldo;在什麼地方見面?如何見面呢?&rdo;
我們定下了時間,三天後在瑞琴公園見面。那天天氣晴朗,我們在露天餐廳吃了飯,又到瑪麗皇后公園裡散步,坐在兩張帆布躺椅上談起來了。從這次起,我們開始談到自己了,我告訴她,自己受過良好教育,但實際上上過的學校並不多;又告訴她自己幹過的工作,總而言之,有幾種工作幹過;我又是如何絕不安於現狀,一向總是安定不下來,到處飄遊浪蕩,試試這個又試試那個。有意思的是,這一切一切她聽得入神得很呢。
&ldo;太不一樣了,&rdo;她說:&ldo;不一樣得出奇呵。&rdo;
&ldo;和什麼不一樣呀?&rdo;
&ldo;和我不一樣。&rdo;
&ldo;那你是富家千金嘍?&rdo;我說。
&ldo;不錯,&rdo;她說:&ldo;我是個可憐的小小富家女。&rdo;
這時,她就以零零落落的方式,談到自己的背景,有錢啦,舒眼得悶死人啦,厭煩啦,不能真正選擇自己的朋友啦,決沒做過自己要做的事啦--有時望見別人似乎都自有盎然的樂趣,而她卻沒有,她還在襁褓時期,母親就過世了,父親後來又結了婚;以後沒有多少年,父親也死了,她說。我推測得出她對繼母並不太理會。她大部分時間都住在美國,但也有相當長的時間在海外旅行。
在我來說這似乎是異想天開嘛,靜聽她的談話,像她這種年齡、這種時代的女孩子,竟能活在這種隱蔽、限制的生活裡。不錯,她參加舞會和娛樂活動,但在我看來,從她談話的方式上說,那或許是五十年前的事兒了。似乎竟沒有半點兒親密、半點地樂趣呵!
她一生與我大不相同,猶如白堊有異於乾酪。在一方面說,聽起來倒是挺引人入勝,但在我聽起來卻有些難以置信。
&ldo;那麼,你真箇兒的還沒有自己的朋友嗎?&rdo;我說得很懷疑:&ldo;男朋友呢?&rdo;
&ldo;他們是為了我而挑選出來的,&rdo;她說得相當譏諷:&ldo;一個個其笨無比。&rdo;
&ldo;就像坐牢一樣嘛。&rdo;我說。
&ldo;看起來就像那樣子了。&rdo;
&ldo;你自己真沒有朋友嗎?&rdo;
&ldo;現在我有了,有了葛莉娜。&rdo;
&ldo;葛莉娜是誰?&rdo;我說。
&ldo;起先她來時是一個作伴的女孩--不,或許並不完全那樣。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