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邊緩緩坐了下來。
只有推床寬度的臨時床鋪,也許適合一般男性身材,但無法容納他修長、精壯的體格。他雙臂環胸,辛苦地曲著高大的身軀側躺。
她俯視著眼前正沈睡的男人,無法避免地,再一次震懾於他俊朗的外表。他長而鬈的睫毛遮掩了一向犀利深邃的眼眸,宛如鑿刻般的臉部線條因熟睡而顯得柔和,少了清醒時的不苟言笑和她最常見、最能惹惱她的狂妄霸道。
也許是工作的習慣,他繃緊的肩膀、握拳的動作,彷佛就算是處於熟睡狀態,一旦病患有任何緊急事件,他便立刻能夠完全清醒並迅速投入工作。
所以她必須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過分驚擾的動作。
蘇悅荷凝視著他。她試著在昏暗中看得更仔細,於是身子向前傾,卻一個不小心,腳跟敲到床腳,發出了一記輕響。她一驚,雙手矇住臉,屏住呼吸,倉皇地等著他驚醒,然後發現她坐在床邊扮鬼嚇人。
只不過,也許是今天的工作真的太累,或者累積的疲憊已達頂點,他沒醒過來,只是將環胸的手平放,還是熟睡著。
她拍拍胸口。一次的冒險,會讓人膽量大增,她俯身凝視他,突然之間,好想偎在他懷裡,再一次感受他的呵護與溫暖。
當然,床太小了,她要是真躺下來,不是把自己摔個滿頭包,就是粗魯地把他吵醒。
她不能冒這個險,就這麼一次,她想好好地、好好地,看著他、記得他,把他深深、牢牢地刻在自己的回憶裡。
她望著他,嘴角緩緩揚起微笑。淚早已不請自來,晶瑩剔透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沾溼他的上衣。
也許分離在即,她回想起許多事,包括每次相遇必定上演的爭吵、他的呵護,當然還有那種她無法苟同的、斥責背後的關懷,以及兩人曾經分享過彼此靈魂的親密關係。
她哽咽地吸著鼻子,知道終其一生,自己的愛戀將全系在這個男人身上,無人可取代。
他說,他愛她。
蘇悅荷輕輕抬起他的手,撐開他的手心,伸出食指,她輕輕地寫上一行字──
我也愛你
為了他,她綻開最美的笑靨,放下他的手,起身掀開布簾,依依不捨,回眸凝視。
最後,離開。
只是哀傷不捨的心中,早已淚如雨下。
麥奇康在清晨第一道陽光乍現時驚醒,他坐在床邊,搔著頭髮,無端感到一陣心慌。
他果真走火入魔了,連睡覺作夢都會夢到小荷哭著說她愛他?
她含著晶瑩剔透的淚,低訴著他最需要、最渴望聽聞的愛語……
麥奇康感到萬般灰心和沮喪,愛一個人可以愛得這麼慘烈,他相信古今中外他是第一人。
他起床。突然之間,思念來得這麼猛烈,就算會吵到她寶貴的睡眠,他還是想看她一眼,好填補他心口那塊思念的漏洞。
只是他還來不及走出休息室,隨身的呼叫器在此時嗶嗶作響。他低頭一看,臉上原本的期待,立刻轉變成陰暗的色彩。
“蘇小姐已離開病房。”
麥奇康一路衝回頂樓的護理站,只看到那個大夜的護士哽咽哭泣著。
“我不知道蘇小姐怎麼不見了,我三點巡房她在睡覺;四點的那趟,我想她既然在睡覺就不要吵她,讓她好好休息……我根本沒想到到四點四十分再巡房時,人就不見了……”
她哭著解釋。哇,她把副院長的地下情人給搞丟了,她死定了……
麥奇康直接詢問一旁的住院醫生。“看護的李阿姨呢?”
住院醫生也是臉色蒼白。沒人知道把副院長的女朋友搞丟,會受到什麼處分,這比急救不當、病人病危更令他們惶恐。
“病房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