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組的成員們依次跳下車。
“要不要在車上再休息下,我一個人也能拍得完。”何璨說。
“我沒事。”遊梓萱把垃圾袋繫好口,強忍著噁心,揹著裝置下了車。
在李隊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蒼天古木和淙淙流水,前方豁然開朗——望不到邊際的寬闊水域,平滑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和正午的太陽;撲稜稜飛來了水鳥,尖爪有一搭沒一搭地劃過水面,蕩起波紋。
“這裡是……”
“柳莊水庫。”李隊回答遊梓萱,“本來是個山村,四年前改造水庫,村民都遷到k市郊區。水庫的安保人員反映,在水庫邊見過和嫌疑人身高、五官相似的男人。”
一定是他!他來過這裡!遊梓萱胸中鼓譟,幾乎就要吶喊出來。
沉沒在水底的小小村莊啊,你還記得七年前的夏日嗎?
遇見他的那一刻,我並未想到,我會愛上他、追隨他、想念他、放棄他、失去他……
那時的日子,像一組寶麗來相片,無論多麼珍貴,都不可再次沖洗。我攥著這疊不斷褪色的舊照片,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梓萱。該工作了。”何璨提醒她,用眼神示意遊梓萱不要讓李隊和其他隊員看出端倪。
遊梓萱心中瞭然。她放置好三腳架,將鏡頭對準水庫,調整焦距。
畫面在取景框裡漸漸清晰,她的視線卻慢慢模糊……
你想做什麼!
七月的k市像蒸籠,四周的群山把熱氣捂得嚴嚴實實,一絲風都沒有。何璨走在瀝青鋪成的路面上,感覺自己的膠鞋都要被黏住了;身上每個毛孔都在冒著水汽,汗水泡溼了t恤,貼在面板上。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溼身”了,走在前面的路等之充耳不聞,仍舊快步向前。
何璨見路等之的後背也溼漉漉的,肌肉和脊骨的線條清晰可見,他不禁惡趣味發作,嚓嚓嚓地拍下路等之的背影。
路等之終於停下了腳步,把手中畫著路線的紙片塞進口袋,轉身冷冷地看著何璨。被他盯到渾身發毛,何璨把相機藏到身後,嘿嘿笑著說:“別這樣看我嘛!你不知道你的眼神能讓人晚上做噩夢麼?”
“給我手機。”
“幹嘛。”
“問路。”
把手機乖乖交出來後,何璨意識到他們的處境,不禁扶樹嚎叫起來:“路等之你不認路早說啊!害我白白走這麼多路,熱死了好嗎!”
受到責備,路等之依然面容淡然,語氣平靜:“在確認自己錯誤之前,我只能認為我是對的。”
等他們找到了目的地,太陽已經變成了黃澄澄的溏心蛋,伏在遠處的山脊上。
眼前一棟二層小樓,周圍種滿了月季、向日葵和龍爪槐,外牆刷成乳白色,屋頂的琉璃瓦熠熠生輝。
“這就是你小學老師的家?很漂亮哎。”何璨拿出相機,卡擦卡擦按了幾次快門。
“遊老師現在是k市附高的校長。”
“有門鈴,我們摁下看?”
然而何璨剛摁門鈴,手腕突然被抓住,身體失去平衡,同時腰後被尖銳的物體一頂,他的臉貼在了門邊的木製柵欄上。“哎喲!”何璨疼得大叫。
“你想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何璨擰著脖子反問,扭頭看到,這個輕易制伏他的人竟然是個穿著白色吊帶裙、扎著雙馬尾的小女生。
“在別人家門口鬼鬼祟祟地拍照,有何企圖!給我把相機交出來!”
“憑什麼!你在這寫不允許拍照了嗎?放開我。路等之,路等之,快救我啊!”
“你就是路等之呀?怎麼來得這麼晚。我爸爸等你一天了。”小女生一手用雨傘的金屬頭戳著何璨的腰,另一隻手向路等之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