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扯嘴角,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無藥可救嗎?誰也沒有這種立場來說這麼篤定的話,這種話比事實本身還殘忍。
我低頭暗咳兩聲,摸摸一直別在腰間的防水小包,拿出一些藥丸賽到嘴裡,來到流星街後我基本上一直在吃藥,防病的。全都是哈里斯開的藥,這麼些年來除了小妖就他對我的身體狀況最清楚。流星街的環境會讓一個普通人的身體輕易崩潰,哪怕只呆在一個地方沒有受到任何物理性的攻擊,可是那些病菌要奪走只有普通程度的免疫系統的人的命,太容易。
我覺得呼吸有些不暢,溼漉的衣服貼著肌膚實在舒服不到哪裡去。
梅雅不知在想什麼,他沉默一下,然後嘆了一口氣,沒有故作憂鬱的搞怪,只有不知該怎麼處理的無奈表情。
他從石頭跳下來,濺起滿身水花,然後走到我面前手一伸就將我按到他懷裡,我的頭剛好夠到他心臟處。
梅雅將頭偏到一旁的黑暗角落,恢復他本就帶著沙冷的聲音,“如果想哭就快哭吧,在這裡完全塌陷前哭完。”
我心頭一澀,眼眶的溼潤不退,梅雅的手按在我頭髮上,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滿是水漬的衣服下的心跳聲。
“米露其實傻得可以,為什麼要甩開他的手呢,大不了大家一起掉下來,也省得你一個人這麼難過。你不用擔心他會親自將你推下來,哈里斯跟他簽訂誓約時你就是其中的一個約定,他不能傷害你,他傷害誰都不可以傷害你。笨蛋啊你,不然我們怎麼可能讓你呆在大野狼身邊,除非那隻大野狼只吃草。米露不是一早就看得到這個混蛋自私自利到人神共憤的一面嗎,這種傢伙才不值得你難過。”梅雅沉下臉色,沒有冷笑也沒有用嘲諷的語氣,只是就事論事,那麼冷漠地說。
大野狼,你們當我小紅帽嗎?
我悶悶地笑一聲,聲音有些啞,才開口說:“他只是腦子有點空罷了,難不成我還要跟個未成年人計較?”一開始就說了,對他太較真絕對會吃虧的,對一個感情白痴你還能要求他什麼?
“你也未成年。”梅雅正經的語氣因這句話直接破功,他說得不屑又齜牙咧嘴。
“梅雅,我心疼了。”溫暖而滿是水氣的懷抱,我依舊有些冷,不是心痛,而是心疼,這次真的很心疼。
我心疼他一無所有的不懂,除了生存本能外的自私自利,對於人性沒有一丁點的信任感,就算有機會,也絕對不會走到陽光下來,他這樣的道路,走下去都可以預知會是多麼無趣,很沒有滋味。我其實已經很盡力,盡力地想塞給他某一些做一個人該有的東西。
“心疼那種傢伙幹嘛?他根本不是想試探你,而是想讓你死。米露,剛才那小子的眼神告訴我,如果他解開束縛想殺人,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真是恭喜,可以把一個自私到沒有人性,不信任任何感情的典型流星街人逼到這個地步,我該佩服你嗎?你已經成為那個小子迫不及待想抹殺的弱點了。”
梅雅揉揉我的頭髮,只差沒冷笑幾聲來表達自己異常鬱悶的心情。
我苦笑地說:“他沒你說得那麼誇張,而且除了殺人就沒別的方法嗎?流星街的人也未免太沒創意了吧,而且我什麼時候成為他的弱點?他成為我的弱點還差不多,以他那種得罪人的性子,搞不好以後會被人蒙布袋毆打或者被綁票什麼的,那時我還得為了贖金頭痛。”對於那小子的未來我一直就沒看好過,那種詭異的性格擺明了是塊得罪人的料。
“還有哪門子的以後,事了後一腳將他踹出去得了,如果你真養這隻大野狼一輩子,他的仇人綁的絕不是他,而是來綁票你。對了,米露,你到底什麼時候哭啊,我難得想要安慰人,你快哭吧。”梅雅一抬手,一塊掉下來的大石塊被他輕飄飄揮開,石頭像羽毛改變方向朝別的地方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