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哈里斯語氣中那份沉重的思念,能這麼自然地說起自己孩子的死亡,是付出多少又放下了多少。我轉轉手裡的杯子,一抹藍色在杯子裡柔軟而清澈。貝貝街,艾斯米,多麼美麗的地方,無論要為這份美麗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去守護,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而言都是值得的。
“與流星街方面的交涉一直是在走懸崖鋼絲,那個地方太亂,亂到一個真正的領導機構都是不完整的。你父母一直堅持守在那裡也是拿命去賭,這次久石與流星街發生了大規模的流血衝突,無論把長老會打殘到什麼地步,睚眥必報的流星街人一定會把暗地拆個乾淨。我讓金去暗地,就是想借他這雙外來的手將暗地先拆掉。你父母的心血貝貝街跟執法隊都付出過努力,所以無論是我還是執法隊都下不了這個手。”哈里斯自嘲地笑了笑,“流星街的人永遠不懂什麼是最珍貴的,所以他們才可以那麼幼稚地肆意去毀掉別人最珍貴的東西。”
手指輕撫過餘溫的茶杯口,我閉上眼又緩緩喝上一口茶,安安靜靜地聽哈里斯的聲音。
“三年前你父母跟你一同從流星街回來,你們是回來整理運出來的文物與過花祭節的,我當時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把你們留在貝貝街,誰都沒想到花祭節隔天早上那件事就發生了。”杯子終於抵不過回憶的重量,慢慢龜裂在哈里斯的手指間,他沒有放下快破碎的杯子,而茶水竟然也透不過明顯的縫隙而流淌出來,一切都像隔著一層透明的膜一樣。
白芸的香氣在濃重的血腥鏽冷中幽暗如甬道,深邃的黑暗中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頭頂破碎的天窗裡,那一小塊藍天。
哈里斯的話又讓我回到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睜開眼所看到的那片天空。
“哈里斯,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沒有力氣掐碎杯子,指甲上的蒼白少了該有的血色,三年前這具身體所流出來的血足以讓一個人死個十次都有餘。
米露…西耶娃已經死了,這是毋庸置疑。而我活過來,但也只是活過來那幾分鐘而已,我記得當時的自己從血泊裡爬起來,被放了火的屋子溫度一定很高吧,可我卻只有一股寒冷到控制不住手腳顫抖的痛苦。在一屋子血肉模糊裡一步一步挪出火海,跌倒在開著白色小花的草坪上,然後一臉茫然地望著陌生的天空,那麼清晰地感受到剛契合的身體快速流失掉所有的生機,當我撐不住閉上眼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就該再次死去。
可一睜眼是在醫院的病床上而不是凍屍櫃裡,我真的有種詭異的驚訝。
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小迦力的特殊念能力,當時趕到現場時就只有你還尚有一息生機躺在火場外面,小迦力為了讓你活下來動用了這個能力,你醒過來記憶全失已經是最好的情況,所以我們從不強求你能想起以前。”
看來那個曾拿著棒棒糖哄我叫大叔的年輕人,跟米露真的不是一般熟啊,不過這幾年倒是再也沒見過他了。
“什麼代價。”念能力再如何鬼斧神工的神奇,也不是神給的金手指,沒有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挽回一條珍貴的人命,不太可能啊。
“喪失全部的念能力,並且終其一生都無法再次接觸念。所謂的念不過就是人體身上的生命能量,也就是我們的生命力,小迦力的特殊念能力就是可以把自己潛藏的生命力都拿出來為你續命,不論失敗或成功,他都是放棄了修行念能力的所有可能。”哈里斯嘆了一口氣,眼光有些失卻焦距,“見到你時我最失望的是你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哪怕小迦力將自己的生命力分給你,頹敗的生機也回不來,這也註定你無法得到真正的健康,而且身體隨時都……”
“獵人大叔現在還好吧。”把我丟到貝貝街後跑得比誰都快,做好事不留名是你們最直接的慣例?
“身體比你好,普通人的生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