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是在一個什麼人家的地窖裡。他躺在一張臨時用木板鋪成的床上,床前擺著一張桌子,上面燃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旁邊還擺著很多的罈子,像是醃菜用的。
他動了動,想要起身,發現全身好像被馬車碾過一樣,痛得他齜牙咧嘴。他想起之前被北燕軍隊追殺的時候,身上多處受傷,掀開衣服一看,胸口和腹部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手臂和腿上的箭傷也包紮好了。
他應該是被什麼人救了,看這包紮的手法,此人應該懂些醫術,且這麼熱的天,傷口裹著紗布也沒有發炎,想來一直被好生照料著。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當時情況太過慘烈,他到現在仍然不願意回想。
當時銀山被燒,他率軍與敵軍廝殺了一整夜,戰友們一個個死在他的面前。傷亡太重,他只能帶著軍隊撤退,踩著戰友們的屍體逃出銀山。跑到津州的時候,隊伍已經所剩無幾了。他們進了城,津州的將士根本無力抵抗,北燕軍不費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城門。
後來的事他就不記得了,他太累了,又受了重傷,跑著跑著就暈了過去。
回想起這一切,他依舊心痛如絞,是他無能,數萬弟兄跟著他喪了命!
他正準備起身時,有人進來了。
他忍著傷痛起來,把放在桌上的劍握在手裡,閃到昏暗的地方,隱住身形,一臉戒備地盯著地窖入口。
那人沒發現他已經起來了,低著頭鑽進來,猝不及防地就被明晃晃的利劍抵住了喉嚨,嚇得驚叫了一聲,是個女人。
姜逸軒皺眉看著他,聲音又陰又冷:“你是什麼人?”
那女人聞聲鬆了一口氣,她嚥了咽喉嚨,儘量笑得放鬆自然:“姜公子,你醒了?”
姜逸軒狐疑道:“是你救了我?”
“正是!”
看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姑娘,穿著打扮也很普通,應該只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姜逸軒稍稍安心,把劍放下來,從暗處走出來,看著那女子,感覺有幾分眼熟。
“我看姑娘有幾分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那姑娘笑了笑:“是見過,先前我被馬車撞傷,幸得姜公子和您的好友相救,小女一直記得二位公子呢!”
姜逸軒想起來了,原來就是上次和程鈺一起幫助過的那個姑娘。看來他還在津州,也不知外面怎麼樣了,北燕有沒有撤軍。
“不知外面,北燕撤軍了嗎?”
“公子放心,幸好程將軍及時趕到,北燕人已經被殺光了。”
姜逸軒放下心來,適才一動,又扯到了腹部的傷口,那裡被慕容司駿劃了一刀,再偏一寸他就死了。
他捂著傷口走到床邊緩緩坐下,臉色蒼白,說話也很虛弱:“不知姑娘是如何救了我的?”
那女子笑著走過來,一邊從她挎著的小提籃裡取出草藥和紗布,一邊回答道:“公子叫我霜兒便好,那日我剛到街上準備擺攤,就被告知北燕軍來了,讓我們回到屋裡不可外出。我收拾東西回家,見公子身負重傷暈過去了,便把公子帶回了家,我怕出事,只好把公子藏在這地窖裡。北燕人蠻橫,挨家挨戶的搜,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在尋公子,幸好地窖隱蔽,沒有被他們發現。”
姜逸軒瞭然:“多謝姑娘相救,只是不知姑娘是如何知曉我的姓氏?”
“是周大哥說的。”
“周大哥?周厲嗎?”聽到周厲還活著,他激動地想要起身,又扯著傷口,捂著肚子弓下腰去。
霜兒連忙上前把他扶著坐到床上:“公子切莫激動,你的腹部受了重傷,切不可亂動!”
姜逸軒痛得冷汗直冒,他喘著粗氣,顫抖著嗓音:“你說的那個周大哥,可是個黝黑英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