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姜府卻依舊燈火通明,下人們來來往往,手忙腳亂,整個姜府雞飛狗跳。
姜逸軒被綁起來,逼迫著他跪在正廳中央。他的身上已經被藤鞭抽得皮開肉綻了,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衣。但他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只冷冷地瞪著在他面前揮舞著藤鞭歇斯底里的中年男人。
南蜀國的御史大夫,姜府的當家人,他的親生父親,正揮著帶有倒刺的藤鞭,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抽。
姜夫人在一旁哭得聲嘶力竭,清禾郡主扶著她,無聲的流著淚,不敢上前勸阻。下人們個個側過臉去,不忍再看這兇殘的一幕。
姜夫人勸不了自己的夫君,只能衝著兒子哀求:“你快跟你父親服個軟吧,算娘求你了!”
姜逸軒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他的眼神像一頭不肯服輸的公狼,射著猩紅的寒光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個稱之為“父親”的男人,一字一句道:“除非他打死我,否則,我死也不會向他服軟!”
姜雲聞言暴跳如雷,臉頰漲紅,一腳將他踹到在地上,指著他厲聲斥罵:“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你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也好向列祖列宗交代!”
“那您便殺了我!”
“你!”姜雲氣得說不出話,眼球瞪得快要掉出來。打了這麼半天,姜逸軒一點服軟的趨勢都沒有,他也累了,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硬的不行,又來軟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試圖跟他講道理。
“那姓程的小子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讓你對他痴心至此!你知不知道他的父親是你的仇人?你還幫著他跟為父作對,你讓為父拿你怎麼辦?”
姜逸軒仰頭看著他,從容道:“我只知,冤有頭債有主,程堯的罪便該讓程堯獨自承擔!銀山三萬將士,正是因為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位高者爾虞我詐,才白白送了性命!我要為銀山三萬忠魂復仇,而不是助紂為虐,成為你爭權奪勢的工具!”
“胡言亂語!”姜雲的怒喝仿若雷霆,“他程堯做出此等不忠不義之事,理應為此付出代價!父債子償,姓程的一個也別想置身事外!”
“那您為何不將信件上報皇上,卻藏匿在自己手中?你可別告訴孩兒你是為了信守當初對我的承諾!”
姜雲一時語塞,竟是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他劇烈地喘息了半晌,最後丟出一句:“我做事自有我的考量!”
姜逸軒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冷笑一聲,聲音沉了下去:“您說不出來,我來替您說。因為現在太子得勢,陛下對您恩寵日下,且程家一脈勢力強大,根基深厚難以撼動。如今天底下誰人不知您是惠王的人?此事若由您提出來,單憑几封書信,非但扳不倒程堯,還會引火燒身。最重要的是,我,作為此案最大的受害人,卻不受您的掌控,所以您不敢貿然行事。於是您利用此事來逼迫我迎娶清禾郡主,借凌王之力來壓制我!”
“但您沒想到,您小瞧了自己的兒子,眼看我越發脫離您的掌控了,所以急於與我撕破臉皮!您虛張聲勢了這麼半天,不就是想仗著自己身為父親,逼迫我屈服於您的淫威嗎?”
他看姜雲臉色越發蒼白難看,臉上笑容更甚,甚至有打算魚死網破的瘋狂之色。
“我與程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您何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呢?還要把我逐出姜家,搞出這麼大動靜,讓我來想想,今日去惠王府用膳,惠王給您施加壓力了吧?怎麼?工部侍郎的位置你們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嗎?不過想來你們也聽聞了,我在陛下面前舉薦了李昭。鬧了這麼一出,是想像往常一樣打一巴掌給顆甜棗,說服我拉攏李昭替你們效力吧?”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喉結滾動,嚥下嗓子的腥甜,才冷冷地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