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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那面上混著泥血,其實是自我認識他以來,儀容最狼狽的一次,然帶著那一點點肆意、傲然和滿足,竟有說不出的風采。

葉歸人看看我,又看看他,並沒有再出第二刀。

我感激地衝他笑笑,他哼一聲,別開了腦袋。

此時聽得吳鉤的聲音再度響起。“兀那反賊聽著,莫再負隅頑抗,還可賞個全屍!”

李襄陽道:“且從容,看你是個人物,我也不想見你狼狽,不如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且從容淺淺一笑,自懷裡掏出那個錦盒,道,“你們不要這東西了?”

只聽有人懶懶回一句。“一塊破石頭,不要就不要了,有甚稀奇?”

這聲音語調十分欠扁,正是何其正。

我驚疑不定看他一眼。那邊且從容也收了笑,就此開啟錦盒。

暮光四合,周圍昏昏,依稀可見那盒子裡裝的,是一塊麒麟狀玉石。

且從容端詳那石頭半日,面沉如水,最後道:“想不到我一世英明,竟栽在你這小子手裡。這玉璽是假的?”

“不錯,那玉璽是假的,真的在我這裡。”有人立在飛簷上,淡然說道。

我見到這人,當真又驚又喜。“清流,你沒事麼?”

他回我淡淡一笑,手裡抱著一人,輕輕躍下,冉冉行來,仿似開在昏暗裡的一朵杏色睡蓮。

行至場上,手一揮,將一個錦囊擲於姬長陵。“你的東西,收好。”

我惦記著小四的傷,走上一步,“清流,你身上可帶著藥?”低頭看他懷裡那人,珠灰長袍,面如明珠,正是謝清悠。只是那對顧盼神姿的眼如今緊緊閉著,霎時心頭一顫,低聲問道:“你兄長他——”

“死了。”謝清流面無表情地說著,將他遞與我。“幫我抱著。”

我傻傻接過。死了?姿勢有些僵硬。

多麼風采昭昭的人,居然就這麼死了?好吧,其實我的重點是,不管他生前如何絕代傾城,現在都是一具屍體好伐?為什麼要我抱著——

謝清流眯著眼看我面色,扯扯嘴角。“你不是想我救你心上人麼?可抱好了。”

說罷行到尚自昏迷的小四身前,自懷裡掏出一粒蠟丸,兩指用力,捏爆了封皮,塞進小四嘴裡。

“啊——”且從容看見那丸藥,面色發白,顫聲道,“你是誰?你怎麼會有菩提丹!”

謝清流頭也不抬,扶著小四的下巴,幫著他嚥下。“師伯說,我為什麼會有菩提丹?”

回過身,靜靜看著且從容。

後者面上動容,嘴唇輕顫,道:“你,你師傅,她可還好?”

謝清流道:“回師伯,師傅五年前已經故去。”

且從容聞言呆住,眼神有些滯,兩行清淚潺潺而下。“故去了麼?”

謝清流“嗯”了一聲。

且從容長吁一口氣,默然半晌,低聲問道,“她可有話留給我?”

謝清流眼角一彎。“有。”他似笑非笑道,“師傅說如果有緣得見師伯,轉告一句,野心不能救世。”

且從容愣住,突然仰天長笑。笑聲無盡蒼涼,聽得人心頭陣陣發沉。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如今風波盡,故人去,罷了!”他一句吟畢,一手拖住江上秋衣領,突然躍起。

“放箭!莫要跑了反賊!”吳鉤一聲呼喝,立時箭如急雨,四面驟然而至。

且從容頭也不回,大袖一甩,擊落無數箭矢,身周似有無形屏障,姿勢翩然若仙,幾下縱身,杳去不見。

此人新斷一臂,身法尚能高絕如斯,眾人瞠目看著,面上都有些駭然。

吳鉤定定神,率一眾禁衛跪成一片。“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