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西言不習慣被他這麼抱著,掙脫了,問:“你熟人?”
陳若哪有心思說來龍去脈,就乾脆說:“是保鏢,你怎麼也得幫我給他弄回來!”
佟西言說:“……我試試。”
陳若說:“不能試試啊!我幫你們多大的忙啊!沒我那根仙草,你跟那老王八能成啊!你就這麼報答我?”
佟西言手都放在門把上了,僵硬轉身,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孫副等得頭髮又白了好幾根,左右不見人,出來找,就見佟西言彎著腰慢慢換著衣服,那姿勢跟捱了揍似的。
“啊呀!你磨什麼呢!”他著急吼。
佟西言白著一張臉,什麼也沒說越過他直接進了層流區。
孫副原地納悶,怎麼人狀態不太對頭,不是真捱了揍吧,胸口好像有紫青。
佟西言直接洗手進層流室,邊穿無菌衣邊看手術檯上的情況,示意於鵬換位置,站穩了,做了一個深呼吸,淡定向器械護士伸出右手。
孫副在旁邊看手術經過,起初有些擔心他的狀態,但半小時後,逐漸放心下來。這個人,明明瞧著有天大的心事,一站臺就變了個人了,兩手起落未見怎麼敏捷迅速,卻沒有任何多餘動作,有條不紊,在刑墨雷慣用的手法上融入了自己的特色,處理起來更勝一籌。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樣子,讓周圍幫忙的都定下心來了。這是天生做外科醫生的料,刑墨雷有眼光。
他暗歎了一口氣,只是,梁悅這小祖宗,未必會放人回來,加上佟西言那與世無爭的性格,這十年的修為,怕是要白白荒廢了。
一個小時,他果斷切了脾臟、膽囊,縫合破裂的肝臟,切除部分壞死的小腸,而後耐心的縫合剩下的腸段。
全血輸了幾十單位後中斷了,遲遲不見化驗室送血上來,麻醉醫生急得打轉。打電話催,那頭態度還很不好,說你老催幹嘛我再接你電話不是浪費時間更慢嘛。巡迴拉著孫副做主,孫副算算這血已經輸了三十幾單位了,下面化驗室必定也是一刻不停的在忙,便安撫說:“視窗科室也有難處,急診的危重病人等在那裡,他也不能不管。”
佟西言被監護儀不停止的報警聲和麻醉醫生的抱怨聲吵得沒法專心,放了血管鉗,跟護士說:“電話給我聽。”
電話通了,不等對方開口,佟西言就冷著腔調厲聲劈了過去:“人不夠就叫加班,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何必死撐著,醫院又不是不給加班費!病人躺在手術檯上,眼見著血壓六十五十四十的下來,大夥兒這邊急得一個個恨不能割脈給他,醫技什麼時候想想臨床的處境!你讓我們看著他死?他今天,性命捏在你手上了!”
聽也不想聽那邊的回應,佟西言說完,轉身回了位置繼續手術。房間裡幾個人驚訝的使勁看他,像不認識了一樣。沒想到棉花團一樣佟醫生也會發飆啊。
到底病人還年輕,原來底子也不錯,血輸上去以後,生命體徵漸漸的回覆過來,麻醉醫生小心的控制著血壓,那些資料看起來能讓人稍微安心些了。
孫副才舒了一口氣,就見佟西言在臺上晃了一下,巡迴的小護士眼尖瞧見了,連忙搬條凳子過去:“佟醫生您坐。”
佟西言扭頭謝字還沒說出口,眼睛一閉,軟軟的就要滑下手術檯面了。
房間裡剛忙完一陣的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他扶到平車上,佟西言氣若懸絲說沒事沒事可能是低血糖了,於是給掛上了糖,推到外面休息室,讓個實習生看著他。
於鵬站回主刀的位置,繼續手術。孫副又瞧裡面又瞧外面,等手術結束,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
佟西言閉目養神,孫副輕聲問他:“小佟啊,哪兒不舒服啊?”
佟西言手臂撐著身體坐起來:“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