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個月了。”馮落衣語調平淡,彷彿毫無感情:“那個謫仙不管想做什麼,都有充足的時間了吧?而且,他在很久之前就展現過扭曲人心智的洗腦能力,在神京之戰中,甚至盜取了仙盟的神瘟咒法——換句話說,那些孩子就算回來了,你敢相信他們嗎?”
何外爾語塞。神瘟咒法的基礎是算學邏輯與算器理論,而由於算主希柏澈那個被王崎否定掉的理想,算學邏輯正好是他們這一代離宗算家必須研究的領域。在虛相修法出現的時候,他們對這個領域也略有涉獵。也正是因為如此,何外爾比誰都瞭解神瘟咒法的恐怖。
雖然有些不願意承認,但是,在神瘟咒法之下,人都不能算是名為“人”的知性個體,而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實體、一組一般的資料罷了。神瘟咒法的施術者,完全可以對受術者為所欲為。
就算那些天才回來,又有誰能夠保證他們的心智沒有被扭曲呢?
馮落衣和王崎,一不小心將雕刻“人格”的“刀”,交給了最不應該交給的“人”。
破理真人異常煩躁:“馮月寒,你有完沒完,你若是將我們召集到這裡,就是為了說這種事,那還是算了吧。哪怕你說的是真話,它也只是一團真的狗屎!——而且你還非要拉我們來嘗一嘗!”
——不可理喻。
他的眼神分明是這樣說的。
“你只不過是不願意面對罷了。”馮落衣反唇相譏:“就像你選擇性無視了觀察者效應的種種問題。”
“你這次還打算改換門庭了?”破理真人嗤之以鼻:“我記得我們是一邊的來著——看起來逍遙修士也有腦子不好的時候?”
“只不過彼時你們的詮釋看著更像對的罷了,我只是站在‘正確’那邊,然後恰好和你站在一起。”馮落衣道:“這次也是一樣。”
“行了。”天靈嶺一側,臥神先生出聲阻止二人:“夠了。不要因為這件事扯到另一件事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破理真人的。雖然最先開口的是馮落衣,但破理真人不鬆口的話,誰也沒辦法把這兩人勸開。
接著,臥神先生又看向了馮落衣:“月寒先生,請恕我不能冷靜。”
關於血脈根雙螺旋的成就,實質上是基於縹緲宮、歸一盟當初爭論的“縹緲之道”的。螺旋雙尊比馮落衣、破理這鼎盛一代的輩分要小半輩。對於這些前輩,臥神先生一向是很敬重的,
但有些話還是得說。
“這一次,我失去的是我的‘繼承人’——非是一般的學生,而是親傳弟子,是法理上能夠繼承我實證部、繼承我名下一切的學生。她比我的親生女兒還要親——如果我有的話。”
師徒,在神州仙道之中,是不比“父母”靠後的親密關係。而對於今法仙道的“求道者”而言,作為自己“精神”與“道路”延續的“弟子”,實際上比作為自己血脈延續的“後代”還要親密。
而想要尋找“傳人”,卻是很靠“緣分”的事情。算主桃李滿天下,可最終有資格繼承他衣缽與“歌庭”這個牌匾的人屈指可數。而他最終選擇的,卻是一度與他分歧的何外爾。
哪怕馮落衣同樣與他有半師的緣分,哪怕馮落衣天分與地位較何外爾更高,馮落衣也不可能成為算主的後繼者——這就是“道路”的差異。
“如果就這麼要我們放棄的話——哪怕不是放棄,而是摧毀他們回到今法仙道的‘根基’,我們也不能輕易接受。無論如何。”臥神先生說道:“您必須有一個理由。”
“‘您必須有一個理由’……”馮落衣重複了詹臥神的最後一句話:“理由,理由,理由,理由……理由!”
他語氣越來越快,似乎在宣洩自己的憤怒。然後,他沉默了片刻。
破理真人譏笑:“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