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明錦的排斥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希望小文來做自己的兒媳婦。
明錦忽然開始憂慮,嫁人這件事情會不會只是小文用來進京的一個藉口,她為了嫁給陸湛都能挑唆別人殺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就鬆了口說要嫁去別的村子?
她忍不住看了桌上的火槍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陸湛,略微安了心。
明錦心裡琢磨著,伸手給兩人倒了茶,等著楚懷淵開口,她可不信那些已經有了公差的武官們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就算是身上沒有品階的,商量好的日子也不可能因為小姑娘一句話就取消了吧。
果然,楚懷淵的眉毛皺了起來,低聲對小文道:“他們都不是閒人,約好了的日子,不能改。”
“那我不要去了。”小文撇嘴。“又不認識他們,為啥要見?”
“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楚懷淵無奈道,“我們來京城一來是為了嫁妝,二來就是為了見見他們,當年你爹可是為他們死的。”
“原來是他們害得我沒了爹。”小文表情淡漠,語氣間帶了一絲故意,“你們那麼多人都活了下來,為什麼偏偏我爹死了?如今他們定了個日子,我還就非得一定去見他們,這是哪家的道理?”
楚懷淵原本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神色立刻變得有些沉重,小文的爹是他們幾個人的軟肋,當年他一個人斷後,讓其他幾個人都有了生機,如今就算讓他們為難些,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小文爹還活著小文沒準已經是個官家小姐,有爹孃的嬌寵,生活的無憂無慮,將來更是有個翩翩佳公子一般的夫婿。
而東園只不過是一群或傷或殘的大老粗,那樣生活太不適合女孩子,小文跟著他們這些年,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我去跟他們說。”楚懷淵終於妥協,聲音低沉地道。
明錦在旁邊冷眼旁觀,總算明白為什麼小文會如此一帆風順,用自己父親的死來要挾別人,除了不懂事的孩子,還真是沒人能做的出來,偏這一招對這幾個人都管用。
除死無大事,這些人估計都有這樣的考慮,就算是陸湛,聽到小文說起她爹的時候,眼裡都有一瞬間的傷感,而那個被小文爹救了一命的楚懷淵,更是對這一招一點招架能力都沒有。
“不用麻煩了。”明錦笑的明顯帶著客套和虛偽,卻故意把聲音放軟放柔,“我和相公已經商量好了,明天去裁些布料回來,左右在這裡也無事。我給爹孃做一身衣服。”
明錦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給陸湛取什麼更肉麻的稱呼,相公兩字雖然很普通,卻絕對會讓小文心裡不舒服。
果然小文聽了明錦那聲嬌滴滴“相公”之後臉色立馬又白了些,看著明錦的樣子,像是明錦把她劫色又劫財了一般,笑得明錦差點內傷。
這還遠遠不夠,明錦心裡暗道,眯起了眼。
那一晚的驚魂,春生的慘死,雖然因為後來的匆忙嫁娶並沒有再追究,卻也是因為明錦需要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畢竟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說,今後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一旦放棄了那一次嫁人的機會,明錦就很難堵住謠言,更難擺脫寡婦的身份,她不認為在古代社會一個十幾歲就守寡的女人能過的很好,因此她不可能為了報復別人就會掉自己的生活。
不報復不代表忘記,更不代表饒恕,明錦一向奉行與人為善,卻也從來沒覺得自己就要以德抱怨。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從小文出手對付明錦的那一晚開始,明錦就已經把小文當做了敵人,就算不會想要讓她死,卻也絕對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好感,或是為了和東園的人們打成一片就刻意討好小文。
明錦心裡有一根繃得很緊的弦,一旦被觸及,這個人對於明錦就是百分之百的出乎意料,也沒有反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