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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訝然回首,看到昏黃的光影下,紀初桃緊緊拉著他的兩根手指,眼眸水亮濕潤,望著他細聲道:「……別走。」

一夜雨疏風驟。

子時雨勢變小,拂鈴悄悄來主子的營帳看了一眼。撩開帳簾的一角望去,只見屋內殘燭昏黃,筆挺高大的小將軍托腮坐在榻邊,靜靜凝望著紀初桃的睡顏,不知疲倦似的。

她沒打擾,放下簾子又悄悄離開了。

看來,夜還長著呢。

……

寅時,天還未亮,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將所有熟睡的人震醒。

地面劇烈一顫,紀初桃於夢中驚醒,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東西,問道:「又打雷了麼?」

祁炎目光落在被她緊攥的手指上,從寧靜的凝視中回神,定了定心,喑啞道:「聽起來不像。」

與其說是雷聲,更像是重物高空砸下的轟鳴。

彷彿印證他的猜想,外頭一陣來往的腳步聲,繼而禁軍匆匆而來,跪在帳外慌亂道:「殿下,出事了!」

第37章 墜崖 他沉默著,將她……

天還黑著, 遠處傳來幾聲雞鳴。

聽到禁軍匆匆來報,再聯想方才震地的轟鳴聲,紀初桃顧不得睏倦, 忙下榻道:「取本宮衣裳來。」

祁炎昨夜沒怎麼睡,紀初桃的睡顏甚是安靜甜美, 他可以看上一整夜都不覺得膩倦。

可夜才過了大半, 就被這群人驚擾。紀初桃醒了, 便不再握著他的手, 短暫難得的平靜被打破。

祁炎心裡甚煩。禁軍芝麻大點小事都不會處理,整日就跟炮仗似的竄來竄去煩擾紀初桃,若這群廢物是他麾下之人, 早該丟到校場去罰跪伏列陣了。

祁炎腹誹歸腹誹,面上卻不動聲色,取了榻邊疊放整齊的常服, 道:「臣侍候殿下穿衣。」

女孩兒的衣裳燻了精緻淡雅的香, 聞之沁人,春衫單薄, 託在手上有種奇異的觸感。祁炎並未服侍過別人穿衣,很是思索了一番這套漂亮繁瑣的衣物哪件在外哪件在裡, 淡然轉身,卻在見到紀初桃的模樣時怔住。

她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睫毛在昏黃的殘燭下一顫一顫,迷迷糊糊張開手, 露出懷抱, 嚮往常那樣等待侍婢將衣裳一件件套上。

祁炎驀地生出一股衝動,特別想將她攬入懷中,用力地抱一抱她。

他取了素白的中衣, 朝紀初桃走去。她依舊張開雙臂,毫無防備……

「祁將軍,這些瑣事還是讓奴婢來做罷。」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祁炎的動作。

挽竹和拂鈴兩個婢女一邊穿衣一邊擠了進來,取走了祁炎臂上搭著的衣裳,有條不紊地給紀初桃套上。

紀初桃甚是乖巧,讓她抬手就抬手,讓她起身就起身,根本不在乎服侍她的人是誰。

祁炎嘴角的弧度壓了下去,額角一陣抽搐,沉沉地掃視了兩個礙事的侍婢一眼。

挽竹撓撓腦袋:「咦?拂鈴,你方才有沒有覺著後背一陣涼颼颼的?」

拂鈴瞥了眼黑著臉離開的祁炎,沒做聲。

祁炎撩開帳簾出來,呼吸一口濕潤清冷的空氣。他的視線順勢投向山腳桑田中的騷亂,炙熱的目光漸漸冷冽下來。

……

雨雖停了,野外小道卻是濕滑不已,何況天還未亮,打著火把也看不清前方道路。

去事發地的桑田,需要過一條溝渠。渠上臨時搭建了竹橋,但因下雨濕滑,踩上去晃晃蕩盪的。

「殿下,下雨後泥土鬆動,這要如何過去?」挽竹氣呼呼看著竹橋,心裡責備禁軍做事不謹慎。半晌,提議道,「奴婢覺得,還是讓內侍背您過去罷。」

紀初桃還未回答,便見祁炎先一步踏上竹橋,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