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梅納痛苦地抱住腦袋,彷彿仍有血腥味在鼻間蔓延。明明他已經洗了無數遍手,為什麼還會感到噁心的黏糊?
……
黎危又去見了蒙妮一次。
回來的路上大家都不在狀態,幾乎沒做交流。
“黎隊。”約伯在車門外,低聲道,“她按照您說的睡一覺,醒來後就不對勁了。”
黎危問:“什麼都沒說?”
約伯點了下頭:“什麼都沒說。”
黎危拉開車門,彎腰跨了進去。
約伯算是隊伍裡受到影響最少的人了,本來還想和黎危說一下自己的發現——
他悄悄把研究所用來檢測是不是人的儀器帶回來了,想著說不定以後能用到,但拆開以後才發現這玩意兒只能亮綠燈,本來連線紅燈的那根線也連在綠燈上。
所以根本就是研究所的那些汙染物在“自欺欺人”。
也許很早前的一天,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可能是喻領知,可能是康加,也可能是米顥或塔特,他們突發奇想用儀器檢測了一下自己,然而卻看到了紅燈亮起,儀器發出了“滴滴滴”的警報。
他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於是掩耳盜鈴般篡改了儀器線路,以此證明自己還是人類。
既可憐,又可恨。
車廂裡,蒙妮臉色極差,狀態沒比梅納好多少,看到黎危的剎那,臉上的不安與惶然清晰可見。
黎危並沒有靠得太近,他在車廂口坐下,順便為自己帶上手套:“在研究所都聽到了什麼?”
“……”蒙妮張張嘴,輕輕地偏了下頭。
黎危問:“是聽到了超乎你認知的東西——還是該聽到的,但沒聽
() 到?”
蒙妮嘴唇囁嚅半天,沒能吐出一個字。
黎危瞭然:“兩種情況都有?”
“……”
蒙妮的沉默已經給了黎危答案,他沒有刨根問底,將手套的最後一道褶皺捋平,彎腰離開了車廂。
蒙妮想叫住黎危,可對未知的恐懼完全淹沒了她。
她徹底分不清資訊的真假了,她聽到的那些聲音裡,到底哪些是汙染虛構,哪些是真實的過去?
她就快喪失對真實的感知能力了。
-
伯蒂輕聲問:“您真的要離開?”
黎危眺望著遠方:“怎麼,要揹著我失序的風險挽留我?”
伯蒂確實做不到。
她提前拆穿一切,就是希望黎危仍留有理智,知道怎麼做對隊伍最好。眼下,黎危選擇自主離開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一旦黎危已經失序,那就徹底無力迴天了。
秩序者不像覺醒者,無論對方多麼強大都可以搏一搏。秩序者的強弱就是絕對性的壓制,失序的黎危可以悄無聲息地影響她,但她或是什克斯琴做什麼都不可能撼動黎危的理智,也許死亡造成的汙染是唯一機會。
伯蒂閉了下眼:“祝好。”
“出發吧。”
“是。”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聽從黎危的指令,伯蒂快速集結了所有人,當下比出發已經少了二十多人,車廂顯而易見地寬鬆起來。
黎危上車前朝後看了一眼,幾天不見消瘦一圈的戴賀萊正緊緊盯著他,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唯恐他再次被人替代。
黎危沒有理會,照例上了一號車,什麼都不知道的克里坐在駕駛位上:“老大,您怎麼樣?”
“湊合。”黎危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您養的那隻章魚在茲加平原走丟了,抱歉,我沒能找到。”
能找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