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媽媽總在我耳邊說,你不乖會有狼外婆來吃你哦!可是無數個黑夜,我瞪圓了眼睛等待窗外爬來任何一個不明物體,卻次次落空。我甚至七歲便敢拿著樹枝挑逗動物園裡的野狼,不是因為我勇敢,而是我知道我不會有危險。
雲霄飛車有著科學原理的支援,高空彈跳有著完善的安全措施,動物園的兇禽有著無法逃脫的牢籠。無論飛躍黃河還是跨躍長城,都只是在極高的安全係數下用勇氣去接受失敗的機率。所以,所謂的勇敢,只是一些人做到另一些人不敢做的事情罷了。
我很勇敢,因為我敢做。我敢做是因為我瞭解一件事的安全底限與它的危險程度,當我確認不會有生命危險時,我便會興致勃勃地去做。
可是,我從未想過有另一種變數因素的存在。
它是什麼樣的?它有什麼樣的力量?它會對我造成怎樣的危脅?我會死嗎?我能打過它嗎?我能逃開嗎?
未知,才是人類恐懼的根源。
穆木的手電筒緩緩掃過會議室一週,除了我們四人,沒有任何可疑的物體或影子,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回寢室吧。」
孔令林的聲音很平靜,也正因為他太過平靜,我可以篤定他也意識到了。
這個提議當即得到大家的一致透過,穆木再顧不上會被人抓住的危險,大開手電筒,四個人安靜地圍繞在唯一的光明周圍,沒人開口說話,靜寂得出奇。
忽然,幽靜的五樓傳來一個無比清晰的清脆聲音:
『滴答』
我的腳步一頓:「你們聽到了嗎?」
「什麼?」穆木回過頭來,有些驚慌地看著我:「喂,我已經很累了,你別再開玩笑!」
穆木的聲音透著疲倦,我可以聽出他的情緒已經處於崩潰邊緣,原來,大家都發覺了……
「沒什麼,只是水滴聲,我隨便問問。」我急忙笑著拍拍穆木的肩。
「大概是實驗室的水龍頭沒關緊吧。」袁霏不以為意地推著我往前走:「回去吧,撞到執勤的人就慘了。」
我扶著牆壁,悄悄支撐著有些發軟的雙腿。袁霏撫在我肩頭的雙手有著一絲不經意的微顫,我則藉由他手溫傳導來的熱度稍稍平撫心中的懼意,有時宿敵彼此利用一下,也未嘗不可呢。
「滴答」
水珠滴落的聲響,清晰地迴蕩在安靜的五樓,因為太過清脆所以似乎很近,但空靈的迴音又顯得很遠。
我抬頭看了看樓梯,沉默著隨大家慢慢走出了教學樓,只是,腦海中好象還在迴響著那個輕盈的聲響:「滴答」
……
第二章
四個精疲力竭的人回到寢室時,已經不像溜出去那般小心翼翼,全像一陣風似地直奔自己的床鋪,驚醒了其它人。
老大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不過沒有人回答他。老大動了動身子,便蜷回被窩繼續睡覺了,不過我知道明天早上的嘮叨與詢問是少不了的。
不管了,真的好累啊……當年爬上泰山再爬下去都沒有這麼累……
慢慢溫暖起來的被子將倦意一點點浸入神智,我微微地眨了幾下眼,便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間,恍惚地眯著雙眼,完全安靜下來的寢室內只有大夥沉沉的鼻息聲。屋內唯一的光亮是大門上方的透氣窗洩進的光線,睡在上鋪的我可以看到走廊灰黃的燈泡在不安定地閃爍著。眼睛的乾澀令我很快又閉上了雙眼,直至寂靜之中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響:「滴答」。
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