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卻仍然是大燕朝的公主。還是那個她。

泰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ldo;既然如此，你便帶我上城牆督戰，如何？&rdo;她眸光水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ldo;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不是太子的寵姬嗎？你帶我上城牆，把我綁起來威脅他逼他退兵，一切便可真相大明。&rdo;

她生身為鬼，又有何懼？既然敢在秦相英面前躍下一次，就敢在十萬大軍之前再躍一次。

她語帶挑釁，字字句句已是將他視為仇敵。

哥舒海心中憋悶，揚起眉毛賭氣道：&ldo;你當我不敢？&rdo;

他冷冷看著她，招手叫侍女過來：&ldo;你來，給她好好搜個身。匕首□□髮簪衣帶盡數給我仔細檢視，若有一件不該有的，唯你是問。&rdo;

他猜到她心存殉城死志，被她對太子的忠心氣得五內俱焚，口不擇言。

泰安掙扎，意欲反抗。

哥舒海卻冷了臉：&ldo;你若不配合侍女，我便親自來搜你的身。&rdo;

她住了手。

她與他初見時毫無保留的信任，在兩軍對壘之前，被撕碎成一縷縷的碎絮飄散在風間。

泰安靜靜地坐在東廂房中。房門落了鎖，有人看管在門前。

她看著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了進來，又漸漸消失不見。

入夜了。

戰鼓赫赫，金鑼震天。火焰順著長而又長的雲梯，自上往下熊熊燃起，像一條巨型的火龍。

太子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格外的陌生，像日頭尚未落下，灑滿了夕陽餘暉。

而她藏在他懷中的元神，感受到了那灼熱的溫度。

淬了火的金箭從他的身側擦過，而他拼了命地朝前衝去，彷彿不知疼痛。

&ldo;你流血了…&rdo;泰安喃喃道，&ldo;停下來，讓軍醫替你看看啊。&rdo;

鮮血順著鐵甲，浸透了她的《聖祖訓》；而她的元神藏匿其中，卻像是飲血的毒蛇一般拼命地從血中萃取力量，感受到了從來未有過的強大。

&ldo;別這麼拼…&rdo;她淚盈於睫，&ldo;護著自己。我是鬼呀…怎麼會有事？&rdo;

她在他身邊，卻從未有一刻被當成無堅不摧的鬼怪來利用和對待。

李將軍心驚膽戰地跟在太子的身邊，瞅準間隙苦勸：&ldo;殿下，定州之戰絕非一日之役。今日合該保全自己，圍城再戰。&rdo;

神勇如哥舒海，不也是圍城兩月苦施詭計，才攻破定州？

如今太子拼命的架勢，卻像是恨不能一夜之間破城一般。

太子不該是這樣不理智的人。

而李將軍分明知道他這樣拼命地原因，卻仍然提也不敢提泰安的名字。

每個人都有軟肋。

便是他身上鐵衣寒甲負堅執銳，便是他鬥戰勝佛刀槍不入，仍然永遠無法護衛的軟肋。

&ldo;別讓我成為…你的軟肋。&rdo;高聳的城牆之內，她輕聲地說，&ldo;會像三十年前害死阿蠻那樣…害死你的。&rdo;

‐‐‐‐‐‐‐‐‐‐‐‐‐‐‐‐‐‐‐‐‐‐

哥舒海再來見她，一改之前的輕鬆自得，面色十分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