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嗡地一下倒地，驚懼交加：&ldo;李將軍，應先生，這是何故？為什麼要這樣待我？這是誰的意思？&rdo;

她胸口擂鼓一般咚咚直響，聲音拔高，衝著太子大喊：&ldo;殿下！太子！小太子！&rdo;

她拼命地喚他，沖他大喊，想問他討一個說法。

可是漸漸的，泰安卻像是喉頭被塞了一塊大石一樣梗住。

他還在睡。

她的聲音這樣尖銳響亮，他卻像是毫無反應一般，睡得安詳。

&ldo;怎麼回事…&rdo;她停下了掙扎和反抗，瞪大雙眼望著應先生，&ldo;殿下…這是怎麼了？&rdo;

應先生一言不發，眼中恨意毫不掩飾。

還是李將軍先開口：&ldo;阿鳳姑娘，還請恕臣逾越。&rdo;

&ldo;殿下怕是…醒不過來了。&rdo;

李將軍深深一口氣，說：&ldo;應先生探殿下脈象，沉實遲緩，似有似無，如鍋中水沸，絕而無根，這是…死脈。&rdo;

&ldo;中毒而致的，死脈。&rdo;

泰安怔怔地站在車前。

應先生怒吼著質問她：&ldo;昨夜車中，僅你與殿下二人。殿下究竟是如何中毒？你究竟是何人？落的又是何毒？還不一一交待！&rdo;

她什麼都沒有聽清，亦什麼都沒有聽明，腦中嗡嗡作響，重複著昨夜她親口與他說出的話。

&ldo;人鬼殊途…&rdo;她說，&ldo;若你我強行在一起，怕是會遭天譴…&rdo;

而他握緊她的手：&ldo;我本是天子，何懼天譴？與其擔心天譴，倒不如擔心我能不能活過明天與突厥的血戰。&rdo;

她閉上眼，腦海中迴旋著那一個漫長無際的夢境。

他血流如注，在她腳下蜿蜒成河。而那本《聖祖訓》攤開一旁，將他一滴滴的鮮血盡攬其中。

第118章 無用

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夢境。

太子知道, 這是一場夢境。可是他拼盡全力，卻只能看見白茫茫的一片霧氣。是清晨的陽光，永遠也無法穿透的雲海, 而他卻只能在漫無邊際中摸索著前行。

他看見了陳皇后, 軟綿綿地仰面躺倒在青石磚上的血泊中, 胸口正中插著一柄桃木短刃。

&ldo;阿孃！&rdo;他心如刀絞撲了過去, 而皇后卻在彌留之際抬起雙手, 一字一頓地說：&ldo;小心蠹靈…小心蠹靈害你！&rdo;

母親未能出口的話語, 卻在夢境中一一補全。

他將她滿滿的擔憂聽得清楚，卻笑著寬慰她道：&ldo;泰安？母親不必擔憂, 兒與泰安幾番生死，肝膽相照。她…善良可愛，天真爛漫, 毫無心機, 白紙一張。若是連她也不能盡信, 兒活在世間又有何人能相信？&rdo;

他比誰都要了解泰安，朝夕相處千餘日夜的枕邊人。

若想害他，她有千萬次的機會對他下手。

可他知道她不會。兩心相許情深不移，他疑遍天下人，也斷不會對她有半分疑慮。

夢中的皇后定定地看著他，眼中點點滴滴盈滿了傷感。

她一步步朝後退著, 不發一言, 白色的濃霧潮水般湧來, 眨眼的瞬間將她吞噬。

太子想去拽她, 可他將手伸進濃得化不開的霧氣中，卻恍惚間發現自己，回到了洛陽鄉間的夏夜。

他不過是三四歲的頑童，和幾個鄉間的農傢伙伴坐在麥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