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轉身朝路邊走去。
舒涵上前攔住她道:“舒姝,亦城上星期胃不舒服,吐得厲害,我和韓睿硬架著他去醫院,一檢查才知道胃潰瘍,輸了一個星期的液,他從小到大跟猴子似的,除了六年前那次車禍,這還是頭一回累病了。你住院這段時間,他沒日沒夜守著你,不吃飯,不睡覺,你難道真一點感覺都沒有?前幾天,我陪他去鄰市看一塊地,四個小時車程,談完合同都晚上十二點了,他打電話問韓睿A市天氣怎樣,韓睿隨口一句好像要下雨了,你猜他跟我說什麼?他居然說要連夜回來,他說你害怕下雨,他得守著你。凌晨四五點,他載著我將車開到你寢室樓下,我他媽就像傻子一樣陪著他在車裡等下雨。第二天,你去上課,抱著本書,從他車旁邊走過,和人有說有笑,眼睛長頭頂,壓根就看不見他。我就說他,既然想見你就大大方方去見,追女人不帶這樣的。他說,他答應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他就這樣想見你,又不敢見你,心裡難受就去喝酒,一喝酒胃就痛……”
冬天的街道,有點冷清,身後的車一輛接一輛駛過,如同人生的過客,來去皆匆匆,汽車的喇叭聲混在一起,聽起來像刺耳的嗚咽,述說一個說不清的痛處。舒姝轉過臉去,燈光下,她的臉蒼涼慘白,兩行淚不知什麼時候流了下來。她住院期間一直髮燒,晚上經常做夢,她睡得極不安穩,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他要不斷把她的胳膊往被窩裡放,替她蓋被子,替她擦汗,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拍著她的肩膀,像哄嬰兒一樣對她說,別怕,別怕,舒姝我就在你身邊……
俗話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舒姝問自己,沒有感覺嗎?怎麼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在她身邊了,可是隔了六年。記憶就像一道洩洪的閘門,一旦開啟,奔騰的水勢漫天而下,可時間卻是一隻無形的手,在你回過神的瞬間,一切已物是人非。
舒涵見她哭了,也有點慌,嘆了口氣道:“你們這樣算什麼?一個在裡面醉,一個在外面哭,既然有感情,重新在一起有那麼難嗎?”
舒涵問舒姝,有那麼難嗎?
舒姝卻笑了,其實就有那麼難。她心裡有道坎,她就是忘不了,就是介意,就是不甘心。她忘不了自己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她介意這些年他的左擁右抱,更不甘心自己不再是唯一。
有人說,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有結果,因為不追求結果的愛,就不會有盡頭的一日。她也曾經想過,如果那時候她隨孩子一起起了也好,至少那一刻,當她閉上眼等待死亡時,夢見的是圓滿。
傷口太痛,她不敢去碰,現實太殘酷,她也不敢注視,閉上眼,她寧願自欺欺人,寧願讓眼淚化為氾濫的雨,獨自活在回憶裡。
原諒一個人很簡單,她可以原諒,卻無法忘記。而女人對愛情的嚮往可以說與生俱來,總是不顧一切想要去愛,這份愛可以是地動山搖,可以是無所畏懼,也可以是溫情纏綿。少年時一如白紙,勇猛直前,偏偏不懂得如果去愛。歲月沉澱了人生,千帆過盡,當人終於學會包容與體諒,卻丟了勇氣。
舒姝想,也許在歲月的長河裡,她早已遺失了勇氣,失去再愛一次的勇氣。
舒姝跟著葉晟去看望葉墨,兩人過去時,大概下午三點,葉墨剛睡了午覺起來,正對著一個護士發脾氣,說護士沒用一百度的開水幫他泡茶,別以為他現在不能泡茶就能蒙他,他喝了幾十年的茶,只需瞄一眼就知道泡茶的水質如何。
那護士覺得委屈,低著頭都快被罵哭了。
葉晟對舒姝說:“抱歉,他脾氣不好。”
舒姝笑笑,從護士手裡接過茶,慢慢走到葉墨身邊道:“葉教授。”
葉墨原本還黑著一張臉,回頭瞧見舒姝頓時眉開眼笑,指著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柳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