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面前的紙,加以指點。
藺程一絲不苟的行禮,面無表情的從宮人手裡接過一疊字紙,在燈下細細看了,清了清嗓子才開腔說話。他的聲音清冽好聽,其中卻難以捕捉到感情:
“依微臣所見,今日詠月詩的前三甲,可巧也是本科前三甲,只是名次有不同罷了。”
皇帝捻捻鬍鬚,和顏悅色的說道:“愛卿請講無妨。”
“臣以為今日詠月最佳當屬江探花。江探花煉字奇險,才華為其餘諸位所不及,堪稱微臣平生僅見。”
皇帝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第二名就仍是劉榜眼了,劉榜眼的淵博才學,在此詩中可見一斑,如此老辣古雅的遣詞用典,非一日之功。”
太傅的點評一針見血,客觀公正,席間眾人紛紛點頭表示信服。
“餘狀元就只能屈居第三了。”藺程說到餘慶元,停下來思忖了片刻,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詞一般。“餘狀元青春少艾,文章錦繡,未曾在詩詞上下功夫想來也是有的。比起榜眼和探花,詞句未免生疏直白,只是立意實在別緻,雖然屈居二位之下,卻仍在其餘眾人之上了。”
餘慶元醉酒,頭正暈著,藺程說得公道,她心服口服,本來期望值就低,完全不覺得屈居第三有任何丟面子之處,只咧嘴傻笑,心中為透明的“其餘眾人”暗暗鳴了不平。
劉琦照例低眉不語,面露受寵若驚之色。
江錦衡口中說著太傅過獎,心裡卻又氣又慌。他恨極了藺程這頭老狐狸,把這種無關緊要的頭名點給他,這個臉他寧可不露!等下皇上有賞,萬一把哪個公主下嫁給他,他的仕途就算交代在這瓊林苑了,才華平生僅見有個屁用!
江錦衡預料的不錯,顯然藺程的點評頗合皇帝心意,皇帝揮手錶示有賞,三人同時拜倒, 比起殿試那天,神情又各有不同。好在皇帝只是隨手賞了些金銀布帛、珠玉古玩之類,讓人分別送到三人住處,並沒有提賜婚的事情,江錦衡心頭一鬆,心知這一次暫時躲過,站起歸席的時候後背竟已被汗溼透了。
皇帝賞完便起駕回宮,有愛熱鬧的還可在瓊林苑盤桓片刻,好些人在送駕之後也就紛紛離席了。餘慶元是忙不迭的想走,胡亂跟同席的人告別之後,就讓宮人送出了東華門。她不愛跟人一路,就自己慢慢朝回走,晚上城牆根的風大,吹得她愈發頭暈,腳步就帶了幾分虛浮。想到瓊林宴後就再難得這麼大的場面,提心吊膽這麼久,自己也好鬆散鬆散了,她心中格外高興。再想到皇帝慷慨賞下的東西和銀子,手頭一下子寬裕起來,她更高興。酒勁讓這高興繃不住,她就自己嘿嘿的笑出聲來。而臉上一鬆,腿腳也松,餘慶元眼見著自己踩到一塊石頭上沒繞開,就要往前倒去。
她閉上眼睛等著吻地,卻沒等著,一隻手拎著她的胳膊將她穩穩扶住了。她長出口氣,抹了把汗,正要對那幫她的人抱拳,發現那人正是藺程藺太傅,抱拳就改成了作揖。
“晚生失儀,謝太傅搭救,請太傅大人責罰。”
藺程不耐的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牽馬的下人先走,背過手去,還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餘狀元不必客氣。狀元醉酒,獨自夜歸,是禮部的人疏忽,招待不周。
餘慶元連連搖頭:“太傅莫要責罰禮部同僚,是晚生叫他們不要送的,晚生醉得不打緊,自己走得回去,剛才沒留神,平時走路也是這樣的。”
藺程瞧著她燒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心說這醉酒之人還真是從不稱醉,面上仍不動聲色:“也好,京城春夜,月下獨行,餘狀元好雅興。在下住得離梁州會館不遠,可介意相送一程?”
餘慶元忙不迭的擺手:“謝太傅好意,晚生豈敢勞煩大人,更深露重,明日上朝要緊,大人快請回吧。”
餘慶元覺得自己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