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同志啊,我真後悔死了,沒有聽你們的話,就像到陰曹地府裡走了一趟似的。……今後,就是你們說黃土是硃砂我也信了。&rdo;
周天虹問起他們十幾天的經歷。從他們紛紛吐訴中,出現了一幅令人震駭的聞所未聞的圖畫。他們說進城的第二天,就被日本憲兵用刺刀趕到城東南角的廣場上。&ldo;反共誓約&rdo;大會的會場就設在這裡。東、南兩面是城牆,會場四周架著機槍,日偽軍端著刺刀,像一堵牆圍著他們。會場西邊,已經挖好十幾排埋人坑。人們剛坐定,督察長就大聲狂叫:&ldo;機槍掃射時不要抬頭!&rdo;說著機關槍就咕咕地叫著響了一陣。這是先給大家一個下馬威讓人害怕。接著漢奸司令大聲嚎叫著,宣佈了&ldo;三不準&rdo;:一、見了皇軍不準逃跑;二、皇軍問話不準說不知道;三、皇軍要什麼東西不準不給。然後,新國民運動的總指揮山崎就大搖大擺地上了臺。
一上臺,他先宣佈了一個&ldo;十槍斃&rdo;:交頭接耳槍斃;說話槍斃;走動槍斃;抬頭槍斃;解手槍斃;吃東西槍斃;逃跑槍斃;吸菸槍斃;咳嗽槍斃;吐痰槍斃。這十個槍斃宣佈完,就把洋刀抽出來,哈哈大笑道:
&ldo;你們這些老百姓到底還是來了,過去幾年來沒有騙到你們,今天算是騙來了。哈哈……我們大日本皇軍進中國,已經五六年了,打八路總是打不贏,就是因為你們。哼,你們這些老百姓,總是想法保護他們。八路軍是魚,你們是水,這話不錯。這回我們就是要把水淘幹,叫魚不能活!你們懂不懂?&rdo;
下面沒有人應聲。接著山崎又說:
&ldo;你們通通的是八路!通通的是俘虜!你們來了就別打算走了,如果不交代出八路軍的武器、糧食、檔案藏在哪裡,不交代縣幹部住在什麼地方,就通通地殺頭!&rdo;
氣氛異常森嚴可怕。可是一萬八千人,沒有一個人應聲,不是低著頭,就是用仇恨的眼睛望著山崎。這個法西斯分子見沒有絲毫反應,氣得像一頭野獸,在臺前跳著腳走來走去。
他開始指示漢奸司令一個一個審問。第一個被拉起來的是麻家塢村的王虎。
&ldo;你先背反共誓約六條!&rdo;漢奸司令吼道。
王虎搖了搖頭說:&ldo;我不會背。&rdo;
&ldo;你們村有八路軍嗎?有八路軍的東西嗎?&rdo;
王虎又搖了一下頭:&ldo;我不知道。&rdo;
&ldo;他媽的,不給你點厲害的不行!去,活埋了他!&rdo;
漢奸司令一聲吼叫,王虎立刻被拉出去了。但埋了半截又把他刨出來,拉到大家面前。敵人滿以為這一招會把王虎嚇住,誰知王虎仍然面不改色。他的回答還是那兩句話。漢奸司令把他打得皮開肉綻,只好放在一邊。接著又拷打了十幾個人,照舊一無所獲。山崎只好潦草收場,把一萬八千人,分別關在城隍廟、孔廟和汽車站幾個大院裡。
&ldo;從這天起,我們就下了地獄了!&rdo;
楊老勤說,他們三個人都被關在城隍廟裡。山崎每天領著一幫打手,後面跟著洋狗來這裡拷打審問。每天用冷水澆人,叫做&ldo;洗冷水澡&rdo;;還扒光你的衣服,用火鉤子燒你、燙你;讓你雙手舉著沉重的木柁,掉下來就砍你的頭;用燈草蘸上油放在你的頭上來&ldo;點天燈&rdo;,燒得你死去活來滿身流油;還別出心裁地把人捆上雙腿,頭衝下砸地下的磚,一直把一塊塊磚都砸得粉碎;最慘的是把一個老百姓用鐵叉叉住脊背,活活地釘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