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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頁

周天虹率領部隊穿行在這些經過血洗的村莊裡,每天聽的都是人民的哭訴,講的都是一個又一個血腥的故事。儘管在敵後的幾年裡,他聽到和見到這些悲慘的事真是太多太多了,而同村寧次搞的&ldo;反共誓約&rdo;,卻使他受到更大的傷痛。他認為,自己過去在延安雖然粗略地學過列寧的《帝國主義論》,而自己的領會還是太膚淺了,太抽象了,現在才似乎真正懂得了帝國主義的本質。他認為,儘管帝國主義的吹鼓手和洋奴們,給他們的主子戴上現代文明的桂冠,把他們說成是帶來文明和進步的使者,實際上卻是最殘酷無情、最野蠻、最殘忍、最沒有人性的野獸。他們為了征服一個民族,使之成為他們敲骨吸髓的殖民地,使之成為馴服的奴隸,不惜摧毀這個民族的一切。他們嘴裡所說的人道主義、仁慈、寬容、博愛、人權等等,通通都是假的。人民的這些哭訴、怨憤,在他心底凝成了強烈的憎恨和復仇的願望。作為一個部隊的政治委員,他又把這些及時地貫注到部隊之中。這些來自冀中本鄉本土的子弟,復仇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有一天,周天虹正向部隊傳達一個村莊被血洗的事,一個戰士當場昏倒,同志們把他扶起來,只見他滿臉是淚,說不出話。周天虹走到他的面前,見這個戰士面貌俊秀,十分英武,很面熟卻叫不出名字,就親切地問:

&ldo;你叫什麼名字?&rdo;

&ldo;我叫孟小文。&rdo;他抽噎著回答。

&ldo;你是任丘的嗎?&rdo;

&ldo;是的,我是任丘王約村人。&rdo;

&ldo;你剛才怎麼昏倒了?&rdo;

&ldo;你剛才提到我父親了。……&rdo;孟小文哭著說,&ldo;我爹死得好慘啊!我一定要給他報仇!&rdo;

周天虹這才知道,在敵人面前挺身而出的武委會主任孟慶之就是他的父親。連忙幫他擦去眼淚,安慰道:

&ldo;小孟,你父親真是個好樣兒的,他犧牲得好英勇啊!希望你也做個好樣兒的!&rdo;

孟小文復仇的渴望,代表了廣大指戰員的情感。可是敵人因為天寒地凍,不大出來。挺進支隊除捕捉一些零星人員外,很少斬獲。周天虹和徐偏的心情也頗為煩躁。這天,徐偏皺皺眉頭說:

&ldo;老周,我們想法把敵人引出來打吧!&rdo;

&ldo;怎麼引出來呢?&rdo;

&ldo;端他的炮樓。可是隻擺出個架勢。&rdo;

&ldo;好,這主意好。&rdo;周天虹眼睛一亮,&ldo;還要攻其必救。你看攻哪個炮樓好呢?&rdo;

兩個人研究了好一陣子,決定打鄚州附近的王莊炮樓。這樣就可能把郊州的小久保吸引出來。把這個&ldo;活閻王&rdo;幹掉,正是這一帶群眾朝思暮想的心願。

第二天正是舊曆大年初一。在那戰鬥的年代,什麼節日假日,早已排除在人們的觀念之外,有時反而越是逢年過節,越發打得紅火。這天也是如此。徐偏和周天虹早已商妥,以一個連攻打王莊炮樓,以兩個連埋伏在小苟各莊,等候著到口的獵物。

在這些經過血洗的村莊裡,人們不是失去了丈夫,就是失去了兒女。北風刺骨,暗雲低沉,滿眼都是悲涼,哪裡有過年的氣氛?但是在敵人據點裡,鬼子和漢奸們卻是花天酒地,終夜酗酒聚賭,吆三喝四,鬧得不可開交。鄚州據點更是如此。這天一早,在妓院裡,兩名偽軍中隊長又為一名叫梅梅的妓女爭風吃醋,動了刀槍。小久保接到報告,勃然大怒。作為鄚州最高司令官,他立刻把兩個中隊長叫來,每人抽了一頓耳光。最後說:&ldo;把梅梅馬上送到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