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有一天,我們還是和敵人的大部隊遭遇了。敵人從四面八方來包圍我們。大白天碰上這樣的情況是非常危險的。我們的團政委是個長徵幹部,這時候,他那長徵幹部的本色就顯出來了。他平時話不多,是個很老實、很隨和的人,這時候卻不容爭辯地說:&l;你們趕快突圍,由我帶著二連擔任掩護。&r;團長死活不肯,但他梗著脖子堅持。團長只好帶領部隊突圍了。臨走還囑咐我說:&l;徐偏,你要注意政委的安全!&r;我說:&l;是。&r;於是我就同政委一起留下了。我們匆忙地在村沿構築了一些工事,同敵人整整打了一天。我和同志們都為政委的精神所鼓舞,打得非常英勇,打死了好幾百敵人。但是最後因為子彈缺乏,手榴彈也打完了,黃昏以前,敵人就突進了村子,政委和大部分同志都犧牲了,戰馬也打死了。整個一個騎兵連,只剩下我們個人突出了重圍。在黃昏的原野上,我一看只剩下這幾個人,整個連隊完了,政委也犧牲了,我作為一個連的連長,怎麼向上級交代呢?當時,我真想舉起槍來,一死了之,可是我一想:不對!我一個共產黨員怎麼能走這一步?難道我忘了敵人欠下冀中人民的血債嗎?……&rdo;
徐偏說到這裡停下來,抖抖索索地把菸葉捲起了一個大喇叭筒,抽起來。
&ldo;以後呢?&rdo;周天虹問。
&ldo;以後,我就跟著一個小部隊過到路西來了。最近才把我調到這裡當了支隊長。現在我抱定這樣的決心:一定要為冀中人民復仇,叫日本鬼子也嘗嘗我的厲害!&rdo;
&ldo;好!&rdo;
天虹聽了徐偏一席話,對這個未來的夥伴,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剛才又聽了他的決心,不禁大聲叫出一個&ldo;好&rdo;字。
這時通訊員已經把飯端來。周天虹看得出,徐偏限於條件已經作了頗大的努力。飯後,由徐偏陪同,到下屬的兩個連隊看了一看。周天虹從駐地的衛生和內務的整潔有序,都看出部隊管理嚴格,訓練有素。心裡好不高興,越發增強了信心。
六九 故鄉變了
數日後,周天虹和徐偏即率領東進支隊,向冀中挺進。
這個支隊是由原來的一個步兵營編成的。由於在&ldo;五一&rdo;反掃蕩中受了些損失,只剩下兩個連了。支隊部人也不多,編了一個通訊班,一個偵察班,一個參謀,一個幹事,一個後勤管理員。組織上相當精幹。武器彈藥配備得很充足。出發前,為了適應新的環境,一律換成便裝。頭蒙羊肚手巾,身著紫花粗布衣,腰扎皮帶,一個個年輕人,看去十分英武。加上大家思鄉心切,都急於回到平原上,為鄉親們復仇,所以顯得格外有生氣,就如生龍活虎一般。
這支頗為精悍的部隊,從望都與定縣之間越過了平漢鐵路,進入冀中平原,隨後繼續向東挺進。
平原的夜,就像大海一般深不可測。周天虹自離開家鄉回到這無遮無攔的平原還是第一次。加上敵情、環境不熟,頗有一點神秘感。而徐偏的感情卻較為複雜。一方面他為回到故鄉而激動,同時又覺得心頭分外沉重。回想&ldo;五一&rdo;反掃蕩之前,這塊根據地是多麼美麗、歡樂和活躍啊。那時,他也常常夜間行軍或單獨行動,平原上那些稠密的鄉村,就像一座座樂園似的遠遠近近,不是兒童團和青年婦女們從識字班裡傳來的歌聲,就是村劇團的管子、胡胡、鑼鼓聲。那是多麼叫人愉悅的事!可是現在呢,除了炮樓上閃射著惡魔般的燈光,所有的村莊都是黑沉沉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像死去了似的。看到這些,心不禁又疼起來。這些天來,人們究竟在怎樣地生活呢!
平原上,這時敵人已經構築了千百座密密麻麻的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