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赫連關聞在他幫中是什麼人物?”
“前任幫主的大兒子,兩年前老幫主辭世,由他接了幫主之位。”
“嗯。瞧他樣子,倒真看不出會是對駐顏珠這種精巧東西有興趣的人。”
“雲馬幫近年來在中原行走頻繁,他們大多直爽豪放,以實打實的拳法掌功見長,於藥理上卻甚少研究。江湖上最不缺毒物暗襲,他們在這上面吃過不少虧,對這駐顏珠自然比別人更為在意。”
“是這樣,”皇帝摸了摸下巴,突又疑惑起自家侍衛長的淵博:“歷川,這麼一個關外幫派,你也瞭解如此詳細?”
薛歷川點了點頭:“屬下曾結識過一位朋友,他遊歷極廣,見聞豐富,很多事屬下都是從他那裡得知。”
“是什麼人?”皇帝追問。明知以薛歷川脾性不會有其它,卻還是不可避免有了絲危機感。
“一個江湖浪客,名叫東扶君。他獨身在江湖上飄蕩,學識淵博,行事全憑好惡,很多人敬重他,但也有不少人當他是邪魔歪道。”
說到後面薛歷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似是甚覺荒謬。話音剛落,他隨即轉頭往這邊看臺中間主位上看去:“那邊主位左起第三個位置上著白袍的,就是他。”
皇帝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見那邊他所示意的是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男人。那人面容儒雅,與身邊人交談時上挑的眉頭,卻總像是帶著三分譏誚,似乎是察覺到什麼,他突的轉過頭來,想是認出了薛歷川,眼睛裡立時多了幾分真誠,他扯起嘴角,露出個極愉快溫暖的笑容,端起手邊茶杯,遙遙向這邊敬了一下。
薛歷川舉杯回應。他背對著皇帝,臉上的神情無法看到,但想來應是與那東扶君並無二致。
皇帝不滿的哼了聲。“你什麼時候注意到他的?”
薛歷川轉過頭,不再關注那邊。“仁王打招呼之前。屬下曾四下檢視,便是那時看到他的。”
“聽你語氣,你似是極看重他。怎麼不跟我提,也好讓你去與他敘敘舊?”皇帝語氣淡淡,低垂了眼不緊不慢的叩著手中茶蓋。
“…………屬下職責所在,不想以個人瑣事相煩。……再者,屬下覺得能遇上見過一面便好,並不需要特意再相聚。”
薛歷川起先有些困惑,他似乎並不把熟人相見聚上一聚的事當做理所當然,因此對皇帝問話的意義反應不過來,只是話到最後,又下意識的補了一句。
“嗯。”皇帝呷了口熱茶,茶杯湊在嘴邊,擋住他得逞似的笑意。薛歷川既然並沒表現出熱切來,那人在他心中也無非只是個較陌生人更為熟悉些的人,對他還構不成威脅。
“你們是如何認識的?”但凡是薛歷川不會上心的人,皇帝對他們向來都有著極大的耐性與包容力。
“大概是三、四年前,屬下初到洛陽時,與東扶君在家小酒館裡相遇。那時他不知惹了什麼麻煩,在酒館裡與人動起手來,他武功好,沒落下風,但酒館地方小,打鬥起來又無法顧及周圍,那酒館老闆差點受到波及,是屬下救了他,後來東扶君執意要為此答謝屬下,來往中互為欣賞,漸漸便熟悉了起來。”
雖然並不知道皇帝為何對這些感興趣,薛歷川仍是詳盡仔細的做了回答。
“結交可以,但你可別牽扯進他人麻煩裡。”
“屬下明白。屬下與東扶君只是性情之交,平日只談江湖見聞,從不提及自身煩擾。”
聽他此話,顯是誤會了皇帝意思,但如此也好,總比日後他憑一時義氣,攪進別人家糾葛裡送了性命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