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堂坐在從牡丹市開往海濱市的火車上,車身隨著鐵軌的節奏搖晃著,發出有規律的哐當哐當聲。他剛上車找到座位坐下,身旁的一位大叔便熱情地搭話:“小夥子,這是出遠門啊?”白逸堂禮貌地回應:“是啊,大叔,去海濱市謀生計。”大叔點了點頭:“海濱市機會多,但也不好闖蕩哦。”白逸堂微微嘆了口氣:“沒辦法,家裡都指望著我呢。我媳婦還在老家,剛生完孩子,我得努力掙錢讓她們過上好日子。”大叔同情地看著他:“不容易啊,你這一去可得好好幹。”
他靠窗而坐,目光呆滯地凝視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思緒卻早已飄向遠方的家。窗外,廣袤無垠的田野像一塊巨大的綠色絨毯,其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野花,如綠綢上的彩色寶石。村莊錯落有致地分佈著,裊裊炊煙從煙囪中升起,給這畫面增添了幾分煙火氣。清澈的河流宛如銀色的絲帶,蜿蜒穿過田野與村莊,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粼粼波光,可他全然無心欣賞。
車廂裡瀰漫著各種複雜的氣味,泡麵的香味在空氣中肆意飄散,混合著人們身上的汗味,以及行李那股陳舊的氣息,令人有些作嘔。周圍的乘客們各有各的狀態,有的在低聲交談著家長裡短,那表情時而舒展時而凝重,似乎在分享著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有的則閉目養神,眉頭微微皺著,彷彿在夢中也未能擺脫塵世的疲憊;還有的孩子因為旅途的不適而哭鬧不止,小臉漲得通紅,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家長在一旁焦急地哄著。但這一切都無法干擾白逸堂內心的牽掛和想念。
他想著柳青言還沒出月子就不得不面對繁重的農活和家務,那原本就柔弱的身軀如何能承受得住這般重壓。他彷彿看到柳青言在田間勞作時,額頭上佈滿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乾涸的土地上。她那纖細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每揮動一下農具,都像是在與土地進行一場艱難的搏鬥。又想著年幼的孩子白敬安是否能得到妥善的照顧,會不會因為缺少父母的陪伴而哭鬧不止。心中滿是愧疚和擔憂,猶如被一團濃重的烏雲籠罩。“青言一個人在家該有多辛苦,我卻不能在她身邊幫襯。”白逸堂眉頭緊鎖,臉上的皺紋愈發明顯,暗自嘆息著,那聲嘆息在喧囂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沉重。
火車哐當哐當地前進著,每一次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坎上。他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樹木和房屋,彷彿看到了柳青言那憔悴的面容和孩子無助的啼哭。那畫面如同一把銳利的刀,刺痛著他的內心。
“我一定要在海濱市好好打拼,儘快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白逸堂緊緊握住拳頭,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暗暗給自己鼓勁,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決然,那眼神彷彿能穿透眼前的一切阻礙,直達他心中所期盼的未來。
此次來到海濱市已不是初來乍到,之前他曾帶著柳青言找舅舅幫忙找工作。這一回,他剛在海濱市落腳,便迫不及待地找到公共電話亭,撥通了隔壁村莊小賣部的電話。那破舊的電話亭裡,瀰漫著一股潮溼和黴味,他卻渾然不覺,滿心都是對家中的思念與牽掛。他站在電話亭裡,身體微微前傾,耳朵緊緊貼著聽筒,眼睛裡滿是焦急與期待。
“喂,麻煩您幫我找一下柳青言,讓她明天晚上七點左右來小賣部接電話。”白逸堂的聲音中透著急切與思念,握著電話聽筒的手微微顫抖,那顫抖順著手臂一直傳到他的心底。
電話那頭的小賣部老闆應道:“好嘞,我一定把話帶到。”
第二天晚上七點,柳青言如約來到小賣部。小賣部裡燈光昏暗,貨物擺放得略顯雜亂。她匆匆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白逸堂熟悉的聲音。
“青言,是我,逸堂。”白逸堂的聲音裡滿是關切,“家裡怎麼樣?你和孩子還好嗎?”
柳青言聽到丈夫的聲音,眼淚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