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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孃家

夜,仿若一張無垠且厚重的黑色綢緞,自天際的盡頭層層鋪展而下,深沉而壓抑地將整個世界密不透風地緊緊裹纏。那凜冽的寒風宛如無數把尖銳的冰刀,從四面八方呼嘯著洶湧而來,在空蕩寂寥的街道上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以一種近乎狂暴的姿態瘋狂地刮過每一寸角落。那“嗚嗚”的淒厲聲響彷彿是從地獄深淵中傳出的惡魔怒號,聲聲震耳,吹得街邊那些陳舊的窗戶劇烈地顫抖起來,窗框與牆壁之間相互摩擦,“嘎吱嘎吱”地發出痛苦的呻吟,那聲音好似在絕望地哀求這狂風的憐憫饒恕,卻又被無情地漠視、踐踏,消散於這寒冷刺骨的夜色之中。

抬頭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仿若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吞噬著世間的一切光亮。烏雲層層疊疊地堆積著,厚重而密實,如同一座座巍峨沉重的山峰連綿起伏,將那原本柔和、清澈且能給人以慰藉的月光徹徹底底地吞噬殆盡,不留一絲痕跡。只是在那烏雲偶爾出現的細微罅隙間,透出幾縷如絲線般微弱、黯淡的光線,它們像是被困在無盡黑暗深淵中苦苦掙扎的最後希望,拼盡全力地想要為這混沌迷茫的世界帶來哪怕一絲的光明與溫暖,然而卻總是被那洶湧而來的黑暗迅速淹沒、撲滅,徒留一片死寂的灰暗。

風愈發猛烈,捲起地上的積雪與沙塵,肆意飛舞,打在牆壁上、樹幹上,沙沙作響,彷彿是黑暗中隱匿的幽靈在低語呢喃,為這寒夜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街邊的路燈在狂風中搖曳閃爍,發出昏黃且不穩定的光暈,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這狂風熄滅,成為這黑夜的又一個犧牲品。遠處的樹梢被吹得彎下了腰,像是在對這強大的自然之力屈膝臣服,而那些乾枯的樹枝在狂風的肆虐下,不時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宛如夜空中奏響的一曲曲悲歌,迴盪在空曠的街道上,久久不散,更襯出這寒夜的孤寂與淒涼。

屋內,白守仁的責罵聲猶如一道道凌厲的閃電,在寂靜的空氣中炸裂。他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大聲吼道:“白逸堂,你看看你自己,整天就知道喝酒買醉,工作上一事無成,家裡的事情你又操心過多少?你還有點責任感嗎?”白逸堂坐在沙發上,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緊攥著沙發的扶手,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是讓你這樣混日子的嗎?”白守仁怒目圓睜,上前一步,手指幾乎要戳到白逸堂的臉上,“你說的那些話,是人能說出口的嗎?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青言和孩子的感受?”白逸堂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又無從說起,只是喉嚨裡發出了幾聲乾澀的嗚咽。

此時,酒精的麻痺作用漸漸褪去,意識逐漸回籠,懊悔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自己之前那些混賬話,心中滿是自責。“我怎麼能說出那些混賬話?我真是個混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在這死一般寂靜的房間裡悠悠迴盪,卻無法驅散那瀰漫在空氣中的壓抑與悲涼。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砸出一個個悔恨的深坑。

他抬起頭,看著白守仁,嘴唇顫抖著說:“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是鬼迷心竅,我不該喝那麼多酒,更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白守仁冷哼一聲,轉過身去,雙手抱在胸前,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你看看你把這個家弄成什麼樣了?”

白逸堂的目光轉向角落裡默默流淚的柳青言和她懷中的孩子,心中更是一陣刺痛。他想要站起來走向他們,卻感覺雙腿發軟,彷彿有千斤重。“青言,我……”他的話還沒說完,柳青言便轉過頭去,不願看他,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緊了,淚水不停地滴落在孩子的衣服上,洇溼了一小片。

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白逸堂沉重的呼吸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