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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新的征程

1996 年正月初十,破曉前的夜色還未完全褪去,墨黑的蒼穹如同一塊巨大的寒鐵板,沉甸甸地壓在小村莊上空,凜冽的寒風如尖銳的冰刀,呼嘯著在小村莊裡橫衝直撞,肆意穿梭,吹過樹梢發出“嗚嗚”的淒厲聲響,給這片土地添了幾分寒徹骨髓的涼意。

白逸堂一家所住的紅磚房在寒風中略顯孤寂,牆體的紅磚顏色有些發暗,歷經歲月與風雨的侵蝕,不少磚塊表面有了細細的裂紋,幾處牆縫間還長出了青苔,在微光下透著溼漉漉的綠意。屋內,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吹熄,燈芯時不時爆出微弱的火花,在紅牆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柳青言早已悄悄起身,她輕手輕腳地在屋內踱步,生怕驚擾了還在沉睡的家人。昏暗中,她先是走到那隻破舊不堪、補丁摞補丁的揹包前,蹲下身子,將揹包輕輕放倒,小心翼翼地拉開有些卡頓的拉鍊,發出輕微的“呲啦”聲。她拿起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兩手熟練地揪住衣角,先橫向對摺,再豎向對摺,每一道褶皺都撫平,把它疊得方方正正,輕輕放入揹包底層,似乎是想讓白逸堂穿的時候能少些褶皺的煩惱。緊接著,又拿起一條同樣打著補丁、褲腳磨毛邊的褲子,同樣仔細摺疊,放在襯衫上面。她又把目光投向洗漱用具,拿起那支所剩無幾、被擠得扁扁的牙膏,輕輕捏了捏,檢視還剩多少,再將稀疏分叉、參差不齊的牙刷,用一塊舊手帕仔細包好,放進揹包側邊的小兜裡,方便白逸堂取用。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不捨與牽掛,似是要把自己的關懷都縫進這揹包裡。

裡屋,白敬安還在酣睡,小傢伙被裹在一床有些發硬的舊棉被裡,小臉蛋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小手伸在被子外面,偶爾還吧唧吧唧小嘴,彷彿正沉浸在無比香甜的美夢中。白逸堂輕輕推開裡屋的門,那扇陳舊的門軸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他腳步放得極輕,近乎無聲地緩緩走到搖籃邊,彎下腰,目光溫柔地瞧著孩子粉嫩的小臉,眼神中滿是寵溺,又帶著離別的酸澀,他俯下身,在孩子額頭印下輕柔一吻,那觸感如同春日裡最嬌嫩的花瓣,讓他的心瞬間變得柔軟又酸澀。

不多時,屋外傳來“突突突”的聲響,在寂靜的凌晨格外刺耳,打破了村莊短暫的寧靜,是白逸飛開著他那輛破舊的手扶拖拉機來了。這拖拉機宛如一位飽經滄桑、風燭殘年的老人,渾身鏽跡斑斑,車身的鐵皮有些地方都翹了起來,彷彿輕輕一碰就會剝落。輪胎上的花紋也磨損得所剩無幾,能看到裡面的鋼絲,沾滿了泥土,在艱難地支撐著車身。駕駛座上的坐墊破了好幾個大洞,露出裡面的海綿,白逸飛身上那件舊棉襖也蹭得髒兮兮的。

白逸堂扛起揹包,和柳青言一道走出屋子。柳青言緊了緊身上那件舊棉襖,棉襖的袖口都已經磨破,棉花絮若隱若現,寒風一吹,髮絲有些凌亂地飄散在臉頰旁,她抬手理了理頭髮,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她的臉頰被凍得紅撲撲的,鼻尖也微微發紅,撥出的熱氣在空氣中瞬間凝成一團白霧。

三人上了拖拉機,白逸飛大聲喊道:“都坐穩咯!”隨後拖拉機便在鄉間土路上劇烈顛簸前行。一路上,寒風呼嘯,幾乎要把人的耳朵凍掉,大家都沒什麼言語,只有拖拉機的轟鳴聲打破清晨的寂靜。路旁的田野一片荒蕪,去年秋收後的秸稈還稀稀拉拉地立在田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偶爾能看到幾處還未化盡的積雪,在微光下泛著清冷的光,像是大地遺忘的淚滴。

到了村鎮的車站站臺,這站臺不過是用幾塊石板簡單鋪就,石板之間的縫隙里長滿了青苔,周圍稀稀拉拉站著幾個同樣準備外出務工的鄉親。大家的臉都帶著倦容,眼神裡卻透著對新生活的期盼。白逸堂從拖拉機上跳下來,白逸飛和柳青言也跟著下車。柳青言走到白逸堂身邊,抬手幫他整了整衣領,那衣領都磨得起了毛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