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奧飛速地瞥了她一眼。「或許,」他溫和地說,「也不完全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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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達蘭特穿過房間,從插滿菊花的花瓶中拾出幾片散落的花瓣。她把它們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字紙簍裡。瑪麗二十七歲,身材高挑,神情平和,儘管臉上沒有皺紋,她看起來還是比實際年齡要老一些,這或許部分是由於她穩重成熟的性格所造成的。她面容姣好,不帶一絲魅惑。五官端正,面板光滑,有一雙亮麗的藍眼睛,一頭金髮向後梳,在頸後挽成一個大大的髮髻;儘管她並非有意為之,卻恰好是時下流行的樣式。她是個一貫固守自己風格的女人。她的外貌就像她的房子一樣,整潔有序,保養良好。任何一點點灰塵或者凌亂都會讓她煩心。
坐在病人座椅裡的男人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花瓣放好,露出了一抹稍稍有些扭曲的微笑。
「還是那麼喜歡整潔,」他說,「各歸其位,井井有條。」他笑出聲來,笑聲中隱含著一絲惡意。不過瑪麗·達蘭特完全不為所動。
「我的確喜歡東西都整整齊齊的,」她表示同意,「你知道,菲爾,屋子裡要是一片狼藉的話,你也不會喜歡的。」
她丈夫有點兒憤憤不平地說道:「是啊,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沒機會把屋子弄亂了。」
他們婚後沒多久,菲利普·達蘭特就患上了脊髓灰質炎,留下了肌肉萎縮的後遺症。對於深愛著他的瑪麗來說,他既是她的丈夫,也成了她的孩子。而她那種充滿佔有慾的愛,有時也會讓他覺得有一點侷促不安。他太太在這方面缺乏想像力,他對她的依賴給她帶來了愉悅和滿足,她卻不明白這種狀況有時候也會讓他感到惱火。
此刻他的話接得相當快,就好像害怕她會說出什麼憐憫或者同情的話語來似的。
「我必須得說你父親的訊息真讓人無語!過了這麼長時間啊!你怎麼能做到聽完之後還這麼鎮定呢?」
「我想我很難理解那個訊息……這也太出乎意料了。最初我實在沒法相信爸爸說的話。假如是赫斯特說的,嗯,我就會認為整件事都是她憑空想像出來的。你也知道赫斯特的個性。」
菲利普·達蘭特臉上的怨氣緩和了一些,他輕柔地說道:「一個熱情奔放的人,生活中喜歡沒事找事,還一刻不停。」
瑪麗揮揮手,打斷了他的分析。她對別人的性格不感興趣。
她疑惑地說道:「我猜這是真的吧?你不會認為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臆想出來的吧?」
「心不在焉又健忘的科學家?這麼想倒是不錯。」菲利普說,「不過看起來安德魯·馬歇爾還真的信以為真了。而我得告訴你,馬歇爾以及馬歇爾和馬歇爾律師事務所在法律問題上可是非常講求實際,不會感情用事的。」
瑪麗·達蘭特皺著眉頭說道:「這個訊息實際上意味著什麼呢,菲爾?」
菲利普說:「意味著傑奎就徹底平反啦。更確切地說,如果當局對此滿意的話——而照我看來,這一點上不會有任何問題。」
「哦,好吧,」瑪麗輕嘆了一聲,說道,「那我想,這真算是個好訊息吧。」
菲利普·達蘭特又笑出聲來,依然是那種扭曲又帶著苦楚的笑。
「波莉!」他說,「你可真是要人命。」
只有瑪麗·達蘭特的丈夫會管她叫波莉。這個名字和她端莊的外表配在一起總讓人覺得不那麼對勁,有些滑稽可笑。她略帶驚訝地看著菲利普。
「我不明白我哪句話讓你覺得這麼好笑了。」
「你簡直太文縐縐的了!」菲利普說,「就像是誰家的貴婦人在義賣會上讚揚鄉村作坊裡的手工藝品似的。」
瑪麗困惑地說道:「不過這真的是個很好的訊息啊!家裡要是出了個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