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澤悅抬頭向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眼裡有異樣的光芒一閃,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我已向你證實了,你這下該相信我是澤悅了吧?”
蕭然握緊手指,冰冷的指尖抵在掌心,指甲幾乎陷入肉裡。他聽到裡面父子倆閒閒地聊了幾句,聽到澤川說既然退位了,就想找個山青水秀的地方安度餘生,不再過問世事。
“父王,兒臣現在對朝政還不熟,父王還是再教導兒臣一陣,再去過世外之人的生活吧。”澤悅說得十分謙虛,並且帶了絲討好的笑意。
蕭然驀然心中一動,為什麼澤川說是“退位”?而澤悅給穆國的國書中說的卻是“駕崩”,這兩個概念相差十萬八千里,難道澤悅故意危言聳聽,故意增加這個訊息的不可靠性,引誘自己過來?
可是在瑤光殿內,澤悅為自己接風洗塵時,自己在半醉半醒之間聽他在耳邊說:“我父王已經駕崩了,我已為王,這天下非我莫屬……”,他再次強調“駕崩”二字,難道他接下來真的想讓他父親“駕崩”?
一念至此,蕭然只覺得自己好像數九寒天被一盆冷水當頭澆到腳,渾身冷得發抖,好狠的人!腦子越發清醒過來:這個人絕不是澤悅,就算澤悅變得野心勃勃,他也不可能變得如此冷酷邪惡。他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自從見到澤悅至今的一幕幕,澤悅臉上的每個表情,還有他那個王妃雲紫諾。
為什麼那個雲紫諾看起來好像迷失在夢境中的人?她是被下了藥,迷失了心神?還是失憶了,所以顯得那樣迷茫而脆弱?看她的雙手,她分明是習武之人,而且慣常用兵器,可是看她那種柔弱無依的樣子,似乎又只是個普通女子。
不對,這裡面肯定有文章。
他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澤悅父子,只是一門心思地運轉真氣,好儘快恢復自己的功力。過了不知道多久,腳下又是一陣軋軋的聲音,周圍的一切又旋轉起來。等他再次穩定下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間地下室的狀態。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腳步聲拾級而下,澤悅又出現在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蕭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感覺喉嚨有些癢,咳了一聲,發現自己又能出聲了。
澤悅看著他,笑得十分玩味:“怎樣,看到我父王沒?”
“看到了,謝天謝地,原來他沒死。”蕭然舒心地笑,極優雅的表情,目光清亮,面容因為喜悅而多了光彩,不再象剛才那麼蒼白。
澤悅怔了怔,輕輕嘆息:“蕭然,你果然是真英雄。到此境地,你竟然還能笑得出。”
蕭然也嘆了口氣,倒彷彿是為了配合澤悅剛才那聲嘆息:“我知道你希望我大受打擊,可惜我沒有。無論如何,我不相信你是澤悅,只是,我從未聽澤悅說過他有孿生兄弟,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澤悅的目光急劇顫動起來,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臉色變得鐵青。但只是電光石火間,他又恢復常態,伸手捏到蕭然脖子裡,用力掐緊,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好像想將蕭然的脖子親手掐斷。
蕭然笑得更有意思:“你這樣子真的越來越不象澤悅了,剛開始裝得很象,可現在簡直是功虧一簣。別裝了,省點力氣吧。我承認你扮得很成功,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模仿得很象,想必是下了苦功的。可惜,你的本性不象,澤悅他有一點調皮、一點率性、一點桀驁,可他絕沒有你這樣冷酷、貪婪、不自量力。”
說“不自量力”這四個字時,蕭然特意加重了語氣,澤悅臉色倏變,手指用力,蕭然被掐得呼吸緊促,臉上漲紅,一邊咳嗽一邊笑道:“喂,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還想用我去交換領土?我死了你拿什麼去交換?”
澤悅被他提醒,陡然放開手,後退兩步,悻悻地甩袖:“來人,給孤挑斷他的手筋腳筋!”
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