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他一張羊皮古卷,讓他找到上面的地方。
記憶就像滴落水中的墨汁慢慢變淡,最後竟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彼岸一朵鮮紅的花破土而出,突兀的立在青梗上,沒有葉片。
看著眼前男人靈魂之光從渾濁漸漸變得晶瑩剔透,女子笑得更歡快了,彷彿春風吹過湖面。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角落裡的和尚慢慢吐出幾句話。
女人看著和尚,收起桌上的青花瓷杯。
很多年前,有個和尚來到這裡,留下兩樣東西,一件是看到在紅塵中翻滾的生靈之苦流下的慈悲之淚,另一件是一句話“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慈悲之淚化成了她孟婆手中的清茶,那句話永遠留下了和尚。
情之一字,最是虛幻。洗去記憶,遺忘了情,心不妄動,身則不傷。
“你愛我嗎?”女子朝著和尚。
“我愛你。”和尚法相莊嚴,眼中滿是慈悲。
“菩薩是大愛,對世間萬物皆愛的不多不少,不偏不倚,自是無法體會情愛之傷。”
和尚看著她,滿眼責備。
女子驚得捂住嘴,“呀,呀,說漏嘴了,大師莫怪。”說完翩然離去。
林文熙將種的鮮菜送到何員外府上,今天員外府來了貴客,菜錢給多了一倍。拿著手中的銅錢,文熙想著多出來的錢可以給爹爹買些鮮魚,還可以給妻子買個木梳,兒子吵著要的桂花糕也可以買幾塊。
小丫鬟們正在唧唧喳喳討論新來的貴客。
狀元郎文司,嘉言少爺的朋友,六年前辭官離家出來找人,找了六年。
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文熙不喜歡過問,等待的時候只聽到這些。
懷裡揣著木梳和桂花糕,手裡提著鮮魚,文熙往家的方向走去。
“文熙?”後面傳來一聲叫喚,聲音夾雜著驚喜。
轉過頭看到一個男人,玉樹臨風,臉上滿是驚喜,手指緊緊攥著,身體因為激動微微的發抖。
文熙抱拳作了個揖:“公子,我們認識?”
男人臉上的驚喜剎那間凍結,文熙有一種天一下子陰霾的錯覺。
男人就這樣看著他,過了很久,誰也沒說什麼。
“爹!”兒子的叫聲將他拉回現實,遠處妻子抱著兒子在路的盡頭迎接晚歸得自己。
男人的臉剎那間慘白。
又作了個揖,“林某告辭了。”
轉身走了幾步,聽到後面傳來男人的聲音“文熙……”
林文熙轉過頭,看著男人。
“文熙,你現在幸福嗎?”
想了一下家中的爹爹身體健康,妻子溫柔賢惠,兒子聰穎活潑,林文熙朝男人笑了一下,“很幸福。”
男人也笑了,笑中滿是淒涼。“幸福就好,你幸福就好了。”
雖覺得男人怪異極了,怎奈妻子和兒子還在遠處等著,林文熙沒怎麼思考,轉身向妻兒走去。
從妻子手中接過兒子,小子最近又胖了。
轉身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夕陽把男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單手抱著兒子,牽著妻子的手,妻子拿著鮮魚,一家三口往家的方向走去。
文司走了幾步,轉過身去,看著一家三口的背影,眼中的淚終於忍也忍不住了。朝著林文熙的背影,動動嘴唇“文熙,對不起,還有,我愛你。”終究,聲音還是沒有發出來。
佛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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